淩墨翰大步走過去,攙扶著父親的手:“天氣這般嚴寒,父親在這裡站多久了?”
“不久,今日為父高興,在這裡等著我兒回家。”淩嶽峰微微笑著,由淩墨翰扶著往裡走去。
淩墨翰一聽父親語氣,便知道父親定然知道了他升職的事情。
這上京城升職的人很多,但像他這般引起巨大轟動的,已經許久不曾發生。
他的升職,標誌著陛下壓製辛家,製衡辛家勢力的開始。
屋子裡早就燃起了炭火,一進去便暖烘烘的。
老管家笑意盈盈張羅了一桌子好菜,父子二人坐在桌邊,邊吃邊聊。
四年前,淩墨翰大哥戰死沙場,淩母憂思成疾,不久也跟著病逝,如今的淩家隻剩下淩墨翰和父親淩嶽峰二人了。
淩嶽峰雙目通紅看著兒子,突然之間,就覺得這孩子長大了。
他的肩膀寬闊了,胸膛挺起了,一身將軍袍服穿在他身上英姿勃發,威風凜凜。
“翰兒,你給淩家爭光了。”淩嶽峰抹著眼淚,感慨不已地說道。
想到護國將軍府毀於自己手上,淩嶽峰便止不住一陣痛心。
他曾經以為,自己死也無法向淩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不曾想,翰兒得了陛下信任,淩家也就有希望了。
淩墨翰拿手帕給父親擦了眼淚,寬慰道:“父親莫要傷懷,淩家終有一日,會再現往日輝煌。”
淩嶽峰欣慰地點點頭,沉默半晌,對著兒子道:“翰兒,不瞞你說,這些年來父親一直有塊心病……”
“兒子知道。”淩墨翰抬眸看向老父親,“北雁關戰敗一事,一直困擾著父親,這些年來父親的病,也是因為這事。”
淩嶽峰老淚縱橫:“四年前北雁關一敗,我大宣損失數萬將士,為父對不起他們。”
護國大將軍滿目痛心,抹了抹眼淚,眉頭又不禁擰起,“為父一直覺得那一戰有問題,北雁關城樓巍峨高大,我軍守衛又極其森嚴,為何城內就突然出現了北芒國士兵,城門大開?這其中必有蹊蹺。”
淩墨翰神色鄭重地開口:“不瞞父親說,兒子這些年來一直在暗中調查此事。”
“你也懷疑此事?”淩嶽峰深吸口氣,對兒子說道,“為父也派人去查了,可惜沒查到什麼有用的信息,當年梁軍山下令屠城,北雁關的人全死了,想要查北雁關一戰,也無從查起。”
淩墨翰神色沉靜地開口:“父親,眼下這事兒先不著急,隻要雍王殿下上位,事情真相究竟如何,遲早有一日會大白於天下。”
淩嶽峰不由一愣,淩家世代忠良,保持中立,終究還是避免不了參與黨爭。
若是不參與黨爭,淩家或許還能苟延殘喘下去,可若一旦參與黨爭,最後便是你死我活。
“翰兒已經下定決心了?”淩嶽峰問道。
淩墨翰鎮定開口:“父親,我們彆無選擇,隻能支持雍王,而且,我們隻能勝,不能敗。”
阿言如今是雍王未婚妻,司家的立場已經明確了。
淩家和司家世代交好,若是司家當真出了事,淩家便再無崛起的希望。
再者,陛下給他升職,就是為了對抗辛家的,他也隻能站雍王。
淩嶽峰默然良久,對兒子開口:“父親在軍中還有些老部下,有什麼需要父親做的,儘管開口。”
“是,兒子知道了。”淩墨翰對父親點點頭,大口吃著飯菜。
淩嶽峰陡然發現,他的這個兒子還未弱冠,卻不知何時,變得如此堅毅沉穩了。
臘月十五這一日,上京城白茫茫的一片,覆蓋著積聚了一日夜的大雪。
厚厚的積雪堆積在街道上,負責打掃的雜役幾乎打掃不動。
也正是這一日,上京城進行了數年以來最激烈的一次朝議。
本次朝議之上,沉寂已久的禦史台大夫們紛紛開口說話了。
禦史中丞賀玄首先出列,跪於大殿中央:“啟奏陛下,臣賀玄,有重大事情上奏。”
皇帝很是稀奇,微抬眼皮看向以前啞巴一般的賀玄:“賀愛卿有事?說。”
賀玄身體跪得筆直,目光掃了司正軒一眼:“臣要上奏邊關所見所聞,狀告司徒之女司言通敵叛國,害死我邊關數萬將士。”
話音落下,大殿之上一片死寂,眾人誰也沒有開口,包括驟然聽到這個消息的司正軒。
皇帝神色冷厲,肅然問道:“賀玄,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皇帝也不喊賀愛卿了,目光掃過辛蕤等人,知道他們這是把刀子揮向了司徒府。
“微臣清楚。”賀玄神色鄭重,語氣肯定,“微臣對天發誓,微臣所言,句句屬實。”
皇帝目光沉沉開口:“那你倒是說說看,司言是如何通敵叛國,又是如何害死了我軍數萬將士的?”
賀玄對著皇帝一拜:“陛下,這次和北芒國大戰,陛下曾派禦史大夫賈大人和臣等去往邊關宣旨,並留在熊月關監督雍王行軍,其間,臣等親眼所見,司徒之女司言不服從陛下旨意,以司徒大人之名威壓守城將士,擅自離開我軍大營,去給燕國軍隊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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