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看著憔悴的哈根說道:“但這些手段隻是治標不治本的輔導治療,效果很難保證,或許你可以嘗試將她的記憶粉碎,導入新的記憶,為她構建一段美好的回憶,但大腦的探索一直是世界的難題,大麵積的記憶篡改很難保證意識的完整,新的人格誕生也十分簡單,稍有差錯,就會引起更重惡性循環,嚴重時甚至引發腦死亡。”
“又或者,把她封閉在提供營養的維生倉中,畢竟以她現在的狀態,連基本的生理反應都難以形成,進食欲望接近於零。”
“鑒於各項治療和維持生命體征的支出,我建議您放棄,或許死亡對於您的女兒來說是個不錯的歸宿,您可以再和您的妻子創造一個嶄新的生命。”
醫生的話語不帶有一絲溫度,但也實屬正常,當治療方案超出病人的承擔,放棄才是最有效的選擇。
哈根搖搖頭,走出了醫院,帶著他的女兒四處輾轉,期望奇跡的出現,隨著錢包的乾癟,維持生命體征的方式還是跳水式降級,從生命倉到營養液,再到體外注射的針劑,他的女兒也很快因為營養不良變得體弱多病,頭發枯黃,身軀乾癟,皮包骨頭。
“瘋畫家和他的小怪物”
這是街道上的人們對哈根父女的稱呼,底層的民眾沒有同樣的苦難而對其他人產生額外的同情,反而因為哈根的遭遇越發苛責,他們知道這是個原本的富人發生了階級轉變,變得窮困潦倒,所以他們帶著對富人的仇恨和麵對上層的怯懦,將惡意和譏諷的毒液儘情潑灑給哈根。
結束了一天勞作的哈根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無視牆壁上五顏六色的塗鴉,廢物,怪物這類詛咒和咒罵隻是最低等的手段,甚至難以引起哈根心底的一絲波瀾。
打開重重封鎖的密室,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的女兒靜靜的待在那裡,或許還不如行屍走肉,因為他的女兒並不會動。
“我回來了,今天又是難熬的一天,但至少我們還有希望,你怎麼樣,過得還好麼,溫莎?”
他如同往常一般例行公事的打著招呼,並毫無波瀾的沒有得到回應,哈根顫抖著從懷中取出營養針劑,原本該倍加嗬護的雙手留下無數的暗疾和傷口,哪怕他破除心魔,重新提起筆,也不再是那個技藝精湛,意氣風發,受無數上流追捧的畫家。
拿起注射針,他小心的消毒,溫柔的擦拭著溫莎的身體,猶豫了許久,才從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之間找到一塊不怎麼密集的地方,開始進行注射。
身體機能的衰竭使得溫莎的自愈能力幾乎喪失,她的身軀已經很難承擔修複的功能,或許在某個傍晚,當哈根疲憊的身影邁入房門,就會見到他預想了千百遍卻也難以接受的畫麵。
“或許到那時,我才有勇氣去死,到那時,我們也會再次相遇,一家團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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