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宗的課程,是分必修課和選修課的,除了匣翡教授的心法內功課業是必修課,其他都可以自選。羨澤不喜歡煉丹煉器製符這種很打工的技能,她報的課程都跟實戰有關。
但江連星則不願意有太多實戰課,他不希望在課上暴露自己的劍法武藝,再考慮到,這輩子師母如果不改嫁,可能就要他撐起這個家,於是他報的都是往後能賺錢的煉丹煉器。
但也就導致,倆人除了在匣翡的課上,其他上課時間都不怎麼重合。
江連星每次都是課業結束後,到食堂門口看書等著她。
這一天,羨澤上午去了武藝課,江連星左等右等沒等來她,反而看到有幾位弟子匆匆往外走:“說是羨澤在武藝課上,跟陸熾邑打起來了?”
“誰?”
“就那個美人大姐姐!”
“她連築基都沒有,怎麼可能跟陸熾邑打起來——”
“沒築基?!”
“對,我想起來之前匣翡脈主課上問誰沒有築基,她是唯一一個舉手的!”
“笑死人了,她都快三十歲了吧,我看那外貌,也算是咱們弟子當中年紀最大的,這個年紀都還沒築基,她八十歲能結丹嗎?”
眾人話音剛落,就看到平時跟個雕像似的杵在食堂門口的江連星,忽然禦劍往武藝課的方向飛去。
陸熾邑的武藝課,一向是隻有實戰,沒有教學。
這種授課方式能運行下去,也歸功於明心宗的製度。
明心宗是個很坦然的門派,放有心法、絕學、輕功和武藝各類書冊的經樓,是對外公開的,但每一次借書,根據書典的品級,都需要耗費對應的貢獻分。
對弟子們來說,這些貢獻分基本都來自於上課、課上加分、考試成績和各類比賽,等日後還可以接一些平定妖邪、剿滅魔道或者門派切磋活動,來增加貢獻分。
以他們這些弟子當下貢獻分能借的,基本都是些成丹期以下的心法絕學。
陸熾邑並不教課,隻讓弟子們去借書自學,他的課上則會召出數個傀儡,來和弟子們分彆對戰。
傀儡幾乎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還會一些極其冷門的武器,模擬出各個門派、邪道的風格。幾乎每個弟子對戰,都會很快被發現破綻短板,然後被這些傀儡暴揍一頓。
而陸熾邑自己則在課堂上睡大覺吃果子,壓根不給一個眼神,隻讓那些吃癟的弟子憋著一肚子氣去食堂惡狠狠的吃飯。
甚至於,陸熾邑還熱衷於突然讓好幾個傀儡去偷襲某個弟子,或者是突然讓傀儡使出一些陰招,所謂是模仿江湖鬥爭的真實模樣。但他天天在課上不說不問,還時不時嘲諷幾句,也太過招恨。
在這種半自學的製度下,羨澤的貢獻分,隻能換一本很低階基礎的劍法,地位大概相當於廣播體操。
明心宗劍法都是偏以靈巧輕盈,可羨澤除了劍聖前夫留下的霽威劍,就隻有自己那把比人高的艮山巨劍——
考慮到前夫被仇殺,外加似乎在修仙界很有地位,前夫劍肯定不能掏出來用。
羨澤隻能兩隻手拖著巨劍,練這套靈動的劍法。
她對於自己練劍時候的姿態,已經不忍直視了,幾乎就是鋼絲胳膊掄大錘,但更慘的是,到了武藝課上,他們自己和傀儡對戰之後,還要一個個登上石台,當著所有弟子的麵,跟著更高階的傀儡對練。
陸熾邑上課基本就是把傀儡帶過去,自己坐在旁邊躺椅上睡大覺,或是半眯著眼吃果子肉脯,還少不了來幾句刻薄點評。
其實在傀儡麵前,大家都比較菜,傀儡也會點到為止——像是胡止雖是劍修,卻靠的是劍多、劍強,經常被傀儡點了好幾處穴,手麻腳麻地順拐下了台。
可到了羨澤上台,她手持巨劍反應本就比較慢,傀儡的反應更是遠比其他人的速度要快,她還沒來得及揮劍,傀儡突然衝上來,行動如鬼魅,對她身前猛地拍出兩掌。
羨澤擰身堪堪用巨劍劍麵格擋住。
整個人就跟著巨劍一起飛了出去!
她砰的一聲落地後背狠狠砸在石磚上,甚至連巨劍也落地砸碎了旁邊的磚頭。
眾弟子嘩然,也分不清是傀儡下了殺手,還是羨澤自己實力不濟。
羨澤提前用過慈悲丹藥,調用靈力保護自己的後背,但還是摔傻了。
她絕對後背青紫了一片,說不定甚至有些骨頭都摔裂了……
她咳嗽著撐起身子來,就看到陸熾邑在躺椅上睜開眼睛,笑著把玩自己手上的戒指道:“怎麼這就飛出來了?不至於吧,你好歹也是前幾個通過入門考核進來的,就這點水平?”
羨澤蹙起眉頭:這絕對不是剛剛的點到為止,而是真的在攻擊她,那兩掌如果落在她身上,估計肋骨要斷了大半。
她都沒跟陸熾邑說過話,為什麼要針對她?
羨澤拍拍裙子站了起來,她拖拽著那把巨劍,又朝著傀儡快步而去。
她嘗試將靈力灌注在雙臂上,增加自己的力量,但那艮山巨劍仍是笨重,她學著明心宗劍法的招式,將劍揮出,但劍的重量和調用的靈力,都超過了羨澤的想象,她猛地往前一個趔趄,雙臂經脈閃過微光,艮山巨劍如同劈山砍路一般,重重砸落在地上,濺起滿地碎石——!
弟子們隻感覺腳下石磚震動,不知她使出了多大的力氣!
“她這是要把整個山峰都給劈開嗎?”
“嘿,也都是蠢力氣,有什麼用——”
那傀儡也被震得腳下不穩,但很快找到平衡,拎起旁邊的紅纓長|槍,就朝羨澤刺去。
羨澤還是實戰經驗太少了,她剛剛意識到自己可以用靈力加強自己身體的各個方麵,腳步騰挪但還是慢了半步,長|□□來,她繼續以巨劍抵擋,傀儡猛地朝劍麵一腳。
這次力量比上次更大!
但是羨澤沒有飛出去,而是繡鞋踩在地麵上,往後退了幾步,巨劍在身後一撐,直立了起來。
羨澤剛剛鬆了口氣,卻沒想到那傀儡手持開了刃的長|槍,一路就朝她肩膀刺過來。
這是要殺人嗎?!
羨澤連忙拽著巨劍抵擋,有幾位弟子也看出不對勁了。
陸熾邑對羨澤,明顯比對他們都要狠辣得多,而且現在這個傀儡的水平,沒幾個弟子能接幾招啊!
胡止也在圍觀的眾弟子中,他注意到,陸熾邑的手指動了動。
剛剛跟他們對戰的傀儡,基本用的都是傀儡自動的“打鬥記憶”,但現在是陸熾邑在親自操縱傀儡。
人人皆知陸熾邑魔手操縱傀儡的本事,當年他算是半個邪修,在虺青澗的荒城中,曾經靠著傀儡擋住了十幾位高手。
他要是自己操偶,那純粹是欺負人!
“陸脈主這是想殺人嗎?”
“真不爽啊,他哪裡有個當師父的樣子,不就是拿傀儡把我們暴揍一頓嗎!”
“下手這麼狠,是打算殺雞儆猴?這麼看來,羨澤也算不上水平太差,何必這麼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