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修和謝梅影一走,謝容墨也要回外院客房,江嘉宇卻笑道,“謝賢弟,今晚月色甚好,不如你我秉燭夜談?”
賀芳亭心裡一咯噔,宇兒和謝容墨隻相處一日,就有交情了麼?
此前見麵時,她隻顧著觀察謝梅影,沒怎麼看謝容墨,這時才發現,此子目有神采,相貌英俊,有種蓬勃的少年銳氣,目光中仿佛還帶些野性,與京中一般子弟不同。
她看謝容墨,謝容墨也看她,看不出什麼來,暗想順安郡主好深的城府,對江嘉宇一笑,“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一旁江嘉瓔拍手笑道,“秉燭夜談,詩文唱和,好風雅!我也要加入!”
賀芳亭拉住她,皺眉道,“瓔兒,你喝醉了,快回去歇著。”
江止修這父親是怎麼當的?為何女兒喝多了也不管?
還是在外麵,若讓人看見,會怎麼想江家的家教。
江嘉瓔調皮地一吐舌頭,“是啊,女兒喝醉了,說的是醉話,哪裡會真去。男女有彆,女兒知道的!”
她故意這麼說,是為了轉移母親的注意力,免得她阻攔哥哥交好謝容墨。
又向謝容墨一福,天真地笑道,“容墨哥哥,我回去啦,明天見。”
她足足等了七年,終於等到謝家姑侄,心裡的激動無人可知。
謝容墨回禮,“妹妹慢走。”
江嘉瓔又深深看他幾眼,才在母親的催促下離開。
母女倆回到碧秋苑,賀芳亭一邊讓人上醒酒湯,一邊問女兒,“你們兄妹倆不是去西市坊麼,怎和他們一起回來?”
江嘉瓔笑道,“我與哥哥正看百戲,忽然遇到父親,父親讓我們跟著,我們也隻好聽命。”
這正符合賀芳亭的猜測,正要問細節,江嘉瓔就扶著額頭,一個勁說頭疼,隻得作罷。
又親手喂江嘉瓔喝了醒酒湯,讓她睡下。
臨走前還貼心地掖了掖被角,吩咐侍女們仔細服侍。
等賀芳亭走出臥房,江嘉瓔掀開被子,輕輕舒了口氣。
其實,跟父親一同去雲山書院,是兄妹倆昨日就商議好的,怕母親多心,才假裝是與父親偶遇。
有件事情母親不知道,關於兼祧,父親回來前就寫信與哥哥說過,哥哥初時不理解,後來也想通了。
父親又在信中向哥哥引見了謝容墨,兩人通過書信談論詩詞文章,誌趣相投,早已成了一對未曾謀麵的至交好友。
而且謝容墨眼光卓絕,見解獨到,又經曆過風雨,心誌堅定,言之有物,哥哥為其才華所折服。
前日,母親如果不是全部身心都放在父親和謝梅影身上,就會發現,哥哥與謝容墨如故友重逢。
在她看來,這是極好的事兒。
母親不會明白,隻有誠心接納謝梅影,善待謝容墨,才有好下場。
——
賀芳亭在侍女們的簇擁中走出苑門,回望碧秋苑,眼底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