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修無法容忍被一個小輩欺到頭上,親自去大理寺報官。
接待他的大理寺丞態度很好,但並不派人去緝拿賀暄峪,說這是家務事,清官也難斷。
還不甚委婉地道,“出嫁女在夫家受了委屈,被逼和離,娘家子侄上門鬨一鬨,替姑姑討個公道也是常理,您體諒一二。”
他出來前,他家夫人耳提麵命,如果敢幫江家,就等著她娘家子侄上門問候。
江侍郎可能還不知道,他已經犯了眾怒,把全京城的當家主母都得罪了。
她們不敢跟順安公主結交,也不敢明麵上說什麼,卻能管著自家夫君疏遠江侍郎。
事實上,在他記憶中,從來沒有哪個人,能讓京城貴婦們如此同仇敵愾,江侍郎大概可以載入史冊。
並不羨慕呢,嗬嗬。
江止修氣不打一處來,心說我家都被那小賊砸了,還叫我體諒?
況且賀芳亭受什麼委屈了?又有誰逼她和離?
從他帶謝梅影回家開始,賀芳亭隻需稍微出招,自家就人仰馬翻,到後來更是大獲全勝,一家子被她拿捏。
到底誰需要討公道啊?
也知跟這大理寺丞說不清,趁宮門還沒落匙,進宮告禦狀。
但皇帝不見他。
在皇帝眼中,如今的江止修,除了是朝廷的戶部右侍郎之外,沒有彆的利用價值。
一個右侍郎,顯然不應該一再拿家事去煩擾皇帝,皇帝日理萬機,哪有空管你家瑣碎?上回管了,還是因為涉及親王、公主。
這回涉及的隻是賀家一個小兒郎,既非將軍,也非王侯,甚至不是賀家長孫,都沒資格受他訓斥,有什麼好管?
皇帝是皇帝,不是你爹。
不過,皇帝還是囑咐賀芳亭,“回家約束你那侄兒,這是京城,不是西南,叫他休要囂張。”
其實他不怕武將家的子弟囂張驕橫,就怕他們謙和有禮。
或許是因為自身的經曆,他總覺得該囂張的人就得囂張,若是表現得謙和,必是包藏禍心。
賀芳亭恭敬道,“遵旨。”
又歎道,“許是在西南待久了,忘了中原禮儀法度。舅舅放心,我一定好好管教他!”
當時邵沉鋒也在,聞言笑出了聲。
賀芳亭惱怒道,“敢問邵王爺,這有什麼好笑的?”
邵沉鋒笑道,“不好笑,一點兒也不好笑。隻是忽然想起,此前你罵我北蠻子,結果你那侄兒比我還蠻,該叫什麼呢,西南蠻,還是西南夷?”
原以為賀家男兒沒血性,自家姑奶奶被欺負也不聲不響,沒想到還有個賀暄峪。
這小子大有他的風範,他喜歡。
賀芳亭:“我家峪哥兒少年意氣,一時衝動也說得過去,王爺呢,一把年紀還行事無狀,我看是天生就性子蠻橫!”
邵沉鋒冷笑,“嗬嗬,光你家會少年意氣,到邵某這兒就是性子蠻橫?我就不能老夫聊發少年狂?”
皇帝頭疼揮手,“走走走,你們兩個都走!”
確定你們兩個彼此厭恨了,現在彆來煩朕。
出了明德殿,兩人互瞪一眼,一南一北各自走開。
回到公主府,賀芳亭叫來好大侄兒,一頓誇讚。
十月二十三日,皇後千秋如期而至,滿朝文武皆獻了壽禮,朝中四品及以上的官員賜宴廣德殿,三品及以上的外命婦,以及皇室宗親,則能進入坤元宮,當麵向皇後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