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筆墨,上好的宣紙,油燈之下,長桌之上陸城以一種極醜的毛筆字一遍又一遍的默寫著兩本功法上的內容,不斷思考,回憶,琢磨,體悟。
尤其是重點回憶,從陸誠拜入火雲府山門開始,赤神子真人的教授、指點。
一個人那二十多年的記憶浩如煙海,仔細回憶的話所需花用的時間同再經曆一遍也差不了太多了,陸城當然是有所側重有所選擇。
赤神子真人的開壇**,所講所述多是根本大意,所修法門之基礎,之真意,有道而無法,有法而無術,不益征戰,卻有利修道。
隨著回憶的深入,恍惚之中,陸城隻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名小小的童子,於群山之間,端坐在一蒲團之上,認認真真的聽著山頂高處的那名老者講道: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因為深度的代入記憶,當師尊在上方言說出這一句時,陸城下意識地也跟隨著說了出來。
當隨著回憶結束,心神漸漸回歸,陸城甚至能感受到體內原本燥烈的法力,都溫順了幾分。
同樣一本書,有些人看了就能深受其益,而有些人看了,僅僅隻是浪費時間甚至反受其害。
記憶中赤神子真人的每一次講道,陸城回憶過後都能夠有所獲益,而前身那個陸誠則是明顯做不到的,很多的時候他甚至會走神,甚至與其它弟子交談言笑。
他不聽課,陸城在他的記憶裡就找不到,每每此時,恨得陸城牙根都癢癢。
“果然,身在福中的人是不知福的。”
梳理法力脈絡,修煉劍術。
一者靜功一者動功,卻皆是修持的道理。
法力修煉到練氣九層這個境界,就算是不修持功課,法力在被動運行間也會有所增長,對於世間絕大多數修士來說這當然是好事,但是對於差點走火入魔的陸城來說卻不是。
他現在不僅僅是不敢采氣修行,還要憑動靜之功,不斷消耗純化體內法力,這,並不容易。
“赤極十二式入門劍訣,九守二攻一變化,其每一式劍招我都能領悟其意義乃至其後的變化,甚至進行改良,但是劍招與自身體內法力的交互,甚至對於外界天地元氣的引導,這些卻是我完全不懂的領域,要一點點紮紮實實的修到自己身上來。”
陸城一招一式的行劍,中規中矩,仔細體味著這套入門劍訣中內含的意義。
隨著時間的推移,陸城手中的古劍被法力灌注,隱隱之間嗡嗡作響,那純青色的劍鋒之上,隱隱現出煙嵐般的薄霧,就好像是被高溫所扭曲的空氣一般。
與此同時,破廟之外,一條青翠可愛的小蛇,蜿蜒爬上了窗台,從破窗處向內窺視著。
廟宇之內,那青年道人隨著熟練的加深越舞越快,劍光運轉漸漸如龍蛇遊走,在其一身法力推動之下,精氣神灌注其間,一抹劍光透過破窗的缺口處,映入青蛇的眼中。
青蛇如遭重擊,頓時翻倒,然後滑落下窗台半晌沒有動靜,好似死去,許久之後,方才重新動彈,然後開始蠕動爬行,朝著破廟院外逃也似的離去了。
許久之後,破廟內那年青道人的行劍也隨著喘息與身上薄汗的透出,而到了尾聲。
伴隨著陸城左手持訣於身前,他右手鬆開長劍,那柄青色古劍脫手卻並沒有落地,而是懸浮於半空當中,隨著道人的意誌宛如遊魚一般的繞轉一圈,而後鏘然入鞘。
“不行,這種程度的劍術完全不能用於實戰,禦劍遲滯,完全做不到控禦隨心,而近身搏殺劍術危險性太大了,麵對變化完全沒有反應的餘地,一旦損傷肉身,未來道途就會受到影響。”
結合前身的記憶,陸城知道練氣境修士禦劍便是如此的。
練氣境修士沒有神識,禦使飛劍禦使法器,完全是以自身的法力包裹控禦,因此禦劍的遲滯感隻能以熟練度的提升來降低,想要做到控禦隨心,隻有晉升到築基境界凝聚出神識,那才能做到念動劍應,隨心而禦。
“鬥劍鬥法,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我現在人和因為走火入魔的關係,不足以憑,那不如在天時地利上下功夫。”
前身陸誠便是輕劍術重法術的,其在劍術上一向沒有什麼深研,反而在法術上頗具才情,頗多記憶。
隻是想要找出那些易修易用還威力大的法術,陸城還是要在其記憶中仔細翻找搜尋。
這一日,隨著天色漸晚,疲憊之感湧上,陸城洗漱一下就開始休息了。
練氣境的修士還是需要睡覺的,修士隨著自身修為漸深,會漸漸辟穀,無眠,於天漸近,於人漸遠,甚至漸漸忘記自己也曾是一個凡人。
但是,在陸城看來睡覺是人生的一大享受,他可不會舍棄睡覺的享受,就算是修行也是為了能讓自己越來越幸福的,而不是為了修行而修行。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