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_與魔頭締結血契_思兔閱讀 

20. 第二十章(1 / 2)

將悶在心裡的話都說出來以後,祝鈴瀲又恢複了活力。話也多了,胃口也好了,隻除了看向魔的目光氣鼓鼓的。

直到魔告訴她,他並非見死不救。隻是他到達時,光頭男確實已經斷氣了。而他看到那妖,最終選擇放過它,則是另有隱情。

謝辭作為一隻強大的魔,同區域內的妖都會自覺聽令,他也很容易能夠得知它們的隱情。

“朱藥老並非你了解的那樣,全然是個好人。”謝辭淡淡地敲著桌子。

原來魔昨夜說的那些話,是要激她的情緒,讓她釋放出來以紓解心裡的難受。

祝鈴瀲看向他脖子上被她咬傷的殷紅痕跡,聲音不自覺低了低:“那傷人的,到底是什麼?”

“想知道?”魔注意到她的眼神。在她直直的視線中,他伸出大拇指在傷痕處漫不經心地抹了抹,“晚上跟我走一趟。”

明明他語氣平淡,祝鈴瀲卻心虛地讀出有一種“你說傷人的是誰”的意味。

“咳咳,你要不要把衣領拉高一些?不然……肯定會被我師兄師姐誤解。”

魔手托著腮,眨了一下眼睛:“我會告訴他們,是半夜被狗咬的。”

祝鈴瀲:……你才是狗。後悔怎麼沒一口咬死他?

夜裡,她跟著謝辭重新回到朱府。府內亮著的燈越來越多了,四處還焚著香,看來是最近死了太多人,府內人心惶惶。

香煙繚繞,祝鈴瀲蹲在牆頭等了好久,腿都要麻了,邊捶腿邊問道:“妖今晚真的會出來嗎?怎麼一直這麼安靜。”

“做修士要修心,其中一條修的便是耐心。”謝辭就在她旁邊,他黑衣獵獵,端坐如鬆。

……你一個魔倒是對修行之事說得頭頭是道,很有心得的樣子。

祝鈴瀲看著他拉高的衣領,默默地還是將這句損人的話收回肚子裡。

燈光下,兩人的倒影高高低低,有種不言的默契,風吹得衣衫輕動,香氣無聲縈繞在袖口。

片刻之後,一段白影閃過。

身形如當日祝鈴瀲所記憶的那樣,鬼魅輕靈。

出現了。

兩人對視一眼,一路跟著白影,抵達朱府的書房,繼續往裡走,卻是有一道暗門,此刻已經被妖打開。

腳踏進的一瞬,身後暗門立即無聲關閉。

地下室昏暗潮濕,兩邊的牆壁上冷熒光石幽幽地亮起,一副銀白色的手銬腳銬血跡斑斑。四周整齊擺放著密密麻麻的銀針和針管,反射著強光。

隻是站在這裡,被這些東西籠罩著,便覺得陰寒無比、毛骨悚然。

祝鈴瀲頭皮發麻。

她記得前幾天師兄師姐查探朱府時,大概是發現一些異常,問過光頭男,朱藥老的書房裡是否有隔間。

當時,光頭男的臉色微變,很快打哈哈解釋說是藥庫,存放著千年稀罕的藥材。

楚玉暗地裡吐槽,這光頭男是怕她們三個偷藥嗎?這麼謹慎提防。

原來這裡並非如光頭男所說是藏藥庫。

那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從牆邊不緊不慢走出兩道人影,冷嘲熱諷:“小小紙妖居然還有幫手?”

待人影站定,祝鈴瀲:“怎麼會是你們?”

此二人一個頭發蒼白,另一個趾高氣昂。正是朱藥老和天元峰的何銘驍。他們同樣麵露詫異,本以為尾隨而來的是妖的幫手,沒想到是幫忙捉妖的修士。

朱藥老首先打了個圓場,將詫異神色收了,笑眯眯地舒展皺紋,“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沒想到,幾位修士都尋到妖在此處。兩位可以放心請回了,何修士已經將妖料理好。”

“朱老,你不是說書房下麵是藥庫,存著珍稀的藥材嗎?”祝鈴瀲環顧四周,空氣中常年血腥的味道讓她蹙了蹙眉,“若我沒記錯,藥材應該乾燥保管才對吧。”

“額,哈哈,”朱藥老笑道,“藥材都放後邊的房間裡。這前邊的房間,是我用來解剖動物,取蛇膽、牛黃、鱉甲之地。沒嚇到你吧,小姑娘?”

他問得親切,身側的魔卻冷哼了一聲。

“恐怕不是這麼簡單吧。”謝辭伸手,在手銬上摸了一把放在鼻下聞了聞,挑釁般看向朱藥老,“是人血的味道。”

“你聞錯了。”朱藥老仍然慈祥,瞳孔裡的笑意卻已減少三分。

謝辭像一點沒注意到朱老的神情變化,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他走到鎖鏈下,用手比劃比劃:“將女子的身體懸掛在牆上,再依次用銬鏈鎖住她們的手、腳。”

“至於銀針、針管,則是用於取血的利器。”

魔儘量說得簡練,祝鈴瀲卻越聽越瘮得慌,眼前仿佛真的出現一群女孩子,相貌身材各異,如醫學標本般被掛在牆上。

她們垂著腦袋,臉色蒼白,身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針管,輸送著她們的血液到一包包血袋中。

光是想想這幅畫麵,就讓人悲憤交加。

祝鈴瀲低頭看地,地上道道血痕,想躲避都無處下腳。再扭頭看向朱藥老,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難不成真的被魔說對了?

連何銘驍都被惡心地眼皮一跳:“朱老,這臒仙城裡人人都說你是大善人,沒想到你背地裡乾這種勾當。”

“怎麼,他讓你來此捉妖,卻沒告訴你為何麼?”

魔見天元峰的弟子並未與朱藥老同流合汙,似乎有幾分高興欣慰。

他繼續說道,“光頭死後,懷中一把打開這道地下室暗門的鑰匙丟了。至此,朱老你才想到這妖是為什麼尋仇,又想到在這裡埋伏它。我說得可對?”

朱藥老終於將臉上虛偽的笑容徹底收起,他的眼神渾濁不善:“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神機妙算。”謝辭晃了晃兩根手指頭,“掐的。”

老者的語氣發狠:“那這個你算到沒有?”

祝鈴瀲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隻見一隻巨大的鐵籠從天花板“咣”地一聲掉落。危急之中,她急忙抽出一張符籙:“去。”

符籙上的敕文迅速化作道道金絲,纏住鐵籠的四角,奮力托住將其向上方升起。

舉目端詳,鐵籠的柱子上貼著各種封印術法,還有……無數指甲絕望劃過的痕跡。

祝鈴瀲不知道是不是曾有女孩子、或者有多少女孩子被困在這鐵籠之中,日夜恐懼無力。

謝辭站在她身邊,與她一起被罩在鐵籠下。他直視著朱藥老,側臉被熒光照著明明滅滅,高冷的鼻梁上淡藍熒光如深海浮光。

以靈力硬抗鐵籠祝鈴瀲:……哥,咱先彆裝酷了。快過來幫我一把。

“怎麼,秘密被道破了,想要殺人滅口。”謝辭冷冰冰道,“你做的醜事不敢讓我再說下去?”

“我做的什麼醜事?”朱藥老不屑一顧,他撫了撫白須,“古人先輩有言:修身齊家,濟世救民。你們怎麼能明白,我這麼做,是為了更多,千千萬萬人。為天地立心,為百姓立命。”

“那您可真是侮辱古人先輩。”敕令金絲縈繞在祝鈴瀲身邊,淡淡光輝映襯著她眉眼愈加清明,每一根發絲都像在發亮,“古人雲,君子於一蟲一蟻,不忍傷殘,一縷一絲,勿容貪冒,方才可為民物立命,為天地立心。

“說得不錯。”謝辭點評。

小修士和大魔頭並肩而立,心有靈犀般同時微抬下巴,共同麵向敵人。

“我不打算與你們解釋。你們不會明白。”朱藥老搖搖頭,“就讓你們和那紙妖,一起消失在世間。”

那紙妖先一步進地下暗室,定然正中了朱藥老的預料之中,不知道此刻在哪裡。祝鈴瀲剛想問,就聽見頭頂的鐵籠上,又是一道鐵籠。

鐵籠搖搖晃晃卻堅固無比,發出沉悶的響聲。站在裡麵的正是那群藥童末尾的高個男子,他臉色白皙清秀,頭發淩亂狼狽,眼神卻愈發堅毅與悲憤,充滿了破碎的不屈。

紙妖緊握著手中一把短刃。他隻是一片輕薄的紙成形,握著刀自然會傷到自己。怪不得之前見他手掌纏著厚厚的繃帶。

見到眾人,紙妖立刻衝到籠子前,他毫不猶豫地用短刃在掌心重重地劃開一道。白色的血液從傷口處流落,“啪”地一聲,清脆地滴在鐵籠上,又沿著鐵籠往下滴落。

嘀嗒,嘀嗒。

白色的血液,像一串串珍珠。

珍珠落到祝鈴瀲的額頭,她伸手去抹,眼前卻已是換了一道場景。

一片漆黑的山洞中,僅有一絲微弱的光線從洞頂的縫隙中透入,灑在粗糙的地麵上,宛如夜空中的一點星光。角落裡,盤坐著一個溫柔的女子。

她一個人卻並不害怕,緩緩放下背上的竹簍,那是一個用藤條精心編織而成的小筐,上麵還掛著幾枚銅錢,隨著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音。

女子將竹簍打開,裡麵整整齊齊地排列著精致的皮影人,或是神態各異的人物,或是栩栩如生的動物,每一件都透露出匠人的巧思與心血。

她是一個獨自行走城鎮之間的皮影師,為老人孩子表演節目,賺一些碎銀子。

女子眼睛微眯,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輕柔地拿起一隻展翅欲飛的喜鵲。她用雙手擺弄著,喜鵲便隨之起舞,借著篝火的光,倒映在牆上栩栩如生。

緊接著,她從竹簍中取出更多的皮影人,它們在他的手中跳躍、旋轉,仿佛擁有了生命。一幕幕生動的畫麵讓祝鈴瀲看得如癡如醉。

祝鈴瀲聽說過這場皮影戲,名為《鵲橋緣》。

牛郎與織女終於在鵲橋上重逢,它們深情款款,緩步相向,相擁而泣。

女子卻有幾分失落,她自言自語道:“哎呀,你們怎麼都有伴兒了,怎麼隻有我這麼孤單。”

聽她的聲音,並非怨天尤人,更像是自我打趣。她想了想,從竹簍中拿出一張薄薄的宣紙,用剪刀耐心地裁剪起來。她的眉眼仔細,手上動作靈活,漸漸裁剪出一個男子的輪廓。

正是此刻在鐵籠中妖的樣子。

她想再為他上些顏色,就像一個真正的皮影人一樣。卻在細細端詳之後覺得,白色便是他最好的顏色,純潔得不落凡塵,溫文爾雅得氣宇軒揚。

黑夜漫漫,篝火暖洋洋的,女子高興地將裁剪而成的人放在胸口:“以後,你就是我的紙片人啦。永遠陪著我吧。”

她的胸口,比篝火還要溫暖。

也許,紙片人就是從那一刻,從那麼溫暖的懷抱中產生意識,生出血肉。

*

又是一滴白色的血落下。

這一次,祝鈴瀲回到了朱府書房下的暗室,再一次見到了那個皮影師女子。

這一次,她臉上的婉和,開心都不見蹤影。

她被殘忍地吊在冰冷的石牆上,正如謝辭所說的那樣,手腳被重重的鎖鏈銬住,動彈不得。身上的鮮血源源不斷地向一包包血袋裡輸送。

朱府的護衛們就站在一旁,冷漠無情地看管著,血袋滿了便再換一隻血袋。

他們正是之前被妖殘殺而死的八個護衛。

女子有氣無力地從長發中抬起頭,目光無神:“天懲惡人,你們必將遭受天譴。”

光頭男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旁,露出黃牙:“可惜啊可惜,這裡是地下暗室,老天爺他看不見,也聽不見,因此也就沒法子為你做主。你就等著血乾而亡吧。”

無數個獨自行走的女子經過臒仙城,因為頭疼腦熱或是些小毛病,聽到朱藥老的善名,慕名而來,請他治病。最終的歸宿便都是被帶進地下室,成為“血包”。

這些女子大多孤身一人,無親無友,即使消失在世間,也不會有人在意。

而一袋袋鮮血被抽出來,又送出去,送到朱藥老的餐桌上。

祝鈴瀲眼睜睜地看著朱藥老端起碗,一飲而儘。花白的長須上沾滿鮮血,他眯著眼睛砸著嘴,不像是個慈眉善目的神醫,倒是個真正吃人的惡魔。

“這次不錯,比之前的更新鮮。”他誇讚了一番光頭男,揮手給了一批賞銀。

光頭男點頭哈腰,拿起賞銀咬了咬。咧開嘴,牙齒之間,依然殘存著半片青菜葉。

祝鈴瀲胃裡一陣翻滾,幾乎又要吐出來。

皮影師女子的屍體被扛出去,避開人煙,草草掩埋。在黃土裡,她的屍體一天天腐爛,胸口處卻有一件東西在不斷掙紮。

終於有一日,它站了起來。物化妖。

那張薄薄的紙片人成了紙妖。他純白的頭發、臉蛋、衣衫都是她給他的。

他體內流動的白色的血,他無聲的心跳,也都是因為她而生出來的。

泥土被炸散開,紙妖盤坐著,將女子的上半身抱起,小心翼翼地學著人類,將她擁抱在胸口。可她隻是一動不動。

她再也不會歡喜地說“以後你要永遠陪著我了。”

仇恨讓紙妖越來越強。他假裝受傷倒在朱府門口,緊接著以報恩的名義留下來,成為藥童。

他親手除掉了那幾個護衛,用一把刀淩遲,讓他們也一樣,血流儘而死。

儘管,握著刀首先割傷的就是紙妖自己。

……

白色的血從鐵籠裡不斷往下.流。

每一個被血濺到的人都會身臨其境看到這些回憶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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