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另外三位皇子之間的“其樂融融”,祁霄沉默陰鬱的很,臉上一直沒幾分顏色,反正也沒人搭理他,偶爾有人從他麵前走過,來向另三位皇子請安,順便給他作揖,祁霄也隻不過淡淡應下,顯得格格不入。
唐綾一邊應付著陸陸續續來赴宴的陳國大臣,一邊目光時不時掃看祁霄,唐綾敏銳地察覺祁霄的異常,莫非是沒能見到琳貴人?
入宮前,唐綾瞧見了祁霄的馬車在宮城門口,白溪橋和宗盛都在,祁霄必然是先一步入宮了的,既然入了宮,怎麼會沒見到琳貴人?那便是見到了,反而令祁霄惱怒不已?究竟發生了什麼?
“陛下駕到。”
唐綾的思緒被打斷。
席開。舞樂稍停。陳國的皇帝象征性地問候了一下唐綾,客套的寒暄一二言,算是給足了周國的麵子,可在他眼裡,周乃一戰敗,就沒了跟大陳叫陣的底氣,不值得他費心,唐綾更不值得他高看一眼。所以即便元京城中流言四起,京畿都護府的折子遞了好幾封,他都按下不表,全當不知道。
唐綾自然明白這些,所以才有恃無恐,大陳皇帝怎會與他一個身無功名的“閒散人”較勁?
既然是夜宴,若沒有什麼有趣的話題豈非無聊?唐綾剛飲下第一杯酒,便有好事者以七月姑娘的畫像做文章。
“陛下,如今元京城中瘋傳,唐公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是一幅美人圖驚豔四座,叫價近千金,就連宋曉宋先生都誇讚不已。”
“嗯?久聞荀安侯世子才名,看來傳聞不虛,荀安侯有子如此,好福氣。”
“唐公子大才,不若請唐公子為陛下作畫,可修兩國之好,將來亦是傳世的佳話。”
“嗯……”陛下沉吟一聲,不置可否。
唐綾起身,向著高高在上的皇帝抬手一揖:“陛下謬讚,唐綾不敢當。這繪像一事雖寓意極佳,唐綾卻不敢答應。”
“唐公子過謙了。宋先生乃我朝大畫家,他對世子既然讚賞有加,那必然是不會錯的。”
說話的這位是太學博士陸揚微,前些日子在唐綾手裡輸了棋局的都是他的學生。陸揚微對太學生素來嚴苛,太學生都很懼他,可偏他又極為護短,見不得自己的學生丟人,恐怕他們因唐綾毀了仕途,不用旁人多挑唆,他心裡便有要教訓唐綾的意思。
為皇帝繪像並不是輕鬆的差事,一個不好就會人頭落地。而對於唐綾而言,陛下肯定不會為了一幅畫就要殺他,顯得太過小氣,隻不過唐綾自負有才,元京城周知,若陛下的繪像不好,那唐綾便是徒有其名。更緊要,畫師素來地位低下,正好借機折辱唐綾,一舉兩得。
唐綾不理會,隻道:“陛下,唐綾雖有薄名卻還不敢再陛下麵前獻醜,何況那美人圖不過是一時興起,七月姑娘美名在外,自有許多追捧之人,那千金一畫之說全在七月姑娘本人。”
陸揚微不肯放過,又道:“唐公子這話可就是妄自菲薄了,七月姑娘即便美名在外,若無公子妙筆生活將美人神韻納入畫中,又如何能得許多人追捧。”
“既然周大人如此說,唐綾若在推脫倒像是有意敷衍陛下了。不過唐綾懇請陛下,容我一些時日。”
“世子這是何故?”
“唐綾之前手臂受了傷,眼下尚未大好,握筆時間稍長便抖得厲害,為陛下繪像不可怠慢,一筆都錯不得,便想請陛下多容幾日。”
陸揚微的目的似乎是達到了,卻又似乎不是他所期望的那般。唐綾向陛下討要些時日,也沒說究竟多久,反倒成了陛下要候著唐綾的時間來,天下哪裡有人敢讓陛下等?!簡直豈有此理。可唐綾身上的傷又不假,陸揚微一時找不出理由駁斥,竟像是吃了啞藥一般,恨得心急。而那刺客之事……朝上無人敢說及,大理寺明麵上派了人徹查,可大家心裡都知道,這活兒是玄機、天策二營的,究竟查到什麼、查成什麼樣子,其實都是陛下一人說了算。
現在倒像是陸揚微給唐綾送了個理由,讓他借題發揮,追究刺殺一事了。
“世子身上有傷,那需得請太醫瞧一瞧,才能放心。刺客之事,世子放心,在我大陳疆域裡刺殺我大陳貴客,無論是誰都不能輕縱,此案大理寺不日必會對世子、荀安侯和周國一個交代。”
唐綾入元京這一路凶險極了,還是一路帶著鐐銬,若要追究起來,整個大陳朝廷才是臉上無光。陛下或許是篤定唐綾為了周陳議和而忍下所有,也或許是即便唐綾和周國追究,處置一個蘇勤就罷了,左右無礙。
唐綾又是一拜:“多謝陛下。”他本就不打算多言,且看最後大理寺和陳國能給他一個什麼樣的交代。
祁霄看了一場不算精彩的鬨劇落幕,心裡無甚起伏,唐綾是個有心思的,原就不那麼容易被人套住,何況陸揚微做學問不錯,做局就差了許多,現在陛下對周的態度晦暗不明,誰都不敢胡亂揣測聖意,更不敢做出頭鳥,唐綾自是沒什麼危險的。
祁霄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酒盞一直端在手中卻不見真的喝多少,舞樂再起,唐綾的目光穿過舞女飄飄衣袂落在祁霄臉上,他竟一點沒察覺,似是老僧入了定。
一場宴席祁霄隻覺似在夢中,直到宴中席散,直到走出慶祥殿,他才緩緩長出一口氣。
祁霄隨著宮人引路,與一眾朝臣一同離宮,走沒多遠忽然被喚住:“九殿下留步。”
祁霄駐足回頭,身後匆匆趕上來的是皇帝身邊的近侍。
“九殿下留步。陛下召九殿下敘話。”
祁霄不明所以隻能跟著折返了回去,路上與老五、老七先後擦肩而過,引來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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