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宗盛難得開了口,在池越回答白溪橋的問題之前又問了一個問題:“既然進入東市是最好的逃跑路線,你為何還要讓我往南走屏湘坊?”
池越看向宗盛,笑起來露出一排白牙,連眼角下的小淚痣都活潑起來:“若是我,我就往屏湘坊走。藏進那些高門大院之內,我看五城衛哪個敢半夜叫門。”
白溪橋弄不懂池越這一套,有些心急地問道:“所以究竟要怎麼把這個刺客找出來?”
池越剛想答,外麵祁霄的親衛來報:“爺,京畿都護府的曹大人造訪。”
“哈哈,來了。”池越看向祁霄,“殿下會給曹大人留條活路的吧?”
祁霄抬眼看了看池越,又繼續低頭喝茶,稍提了聲音:“請曹大人入內。”再抬頭時,池越又不見了。
白溪橋怔了怔,人在屋裡,就在他眼前,一晃就沒了影,他不禁歎道:“這輕功,還是不是人了?”
“多謝誇獎。”池越的聲音輕飄飄響起,又把白溪橋嚇一跳。
不多會兒曹巍山就被領了來,一進屋就給祁霄跪下磕頭:“微臣拜見九殿下,求殿下饒命啊!”
“殿下,微臣治下不嚴才有此疏漏,實屬微臣之過,但請殿下給微臣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為羅大人捉拿了凶犯,再行懲處!”曹巍山滿頭大汗,看得出來來時心急火燎。
“曹大人先起來吧。給曹大人看座上茶。”祁霄臉上毫無慍色,一派雲淡風輕,反而讓曹巍山摸不著頭腦,心虛地小腿抽筋。
曹家高門大族,曆代多得是文壇大家、飽學之士,曹巍山的父親曹瓚曾任弘文館學士,也是當世富有盛名的大學問家。按說如此出身曹巍山也該是個清高孤傲之人,可他偏不是,或者說表麵上不是。曹巍山承曹氏家學自然有其傲骨,隻是他在刑部的七年將他的文人之氣儘數洗去,練就了他如今圓滑的處事之道。
大理寺卿羅瑜的案子,曹巍山心中有義憤,何況是他治下發生的慘案,他不管誰管,此事牽連極深,陛下聽了五皇子和七皇子的諫言,讓五都府也插手,能攪和事的人更多了,他要是此刻被入了罪、免了職,羅瑜的案子說不定就成了懸案,叫他後半輩子如何心安?!不行,他過不去。而且現在大理寺少卿裴浩勢單力孤,又素來是個剛直不屈的,萬一出點什麼事,他還能照應。所以此刻要低頭服罪,他也不能不管。
隻是不曉得這楚王是個什麼心性?
宗盛給曹巍山端了盞熱茶。
曹巍山小心翼翼地看著祁霄,不知道這茶是喝還是不喝。
“曹大人可知為何深夜裡勞煩您跑這一趟?”
曹巍山一聽這話,又要給祁霄跪,宗盛就在旁邊,一下就將他拉住,按著他坐了回去。宗盛沒使勁,卻還是讓曹巍山驚愕,這意思不是要治他的罪?
“微臣愚鈍。”
“今夜我親自跑這一趟不過是為了確認一個猜測罷了,不是真的要為難曹大人,正相反,此事若想查清,還需要曹大人你的幫助。”
曹巍山看著祁霄,一時不敢確定他究竟想做什麼。不過他一個閒散王爺,這事情不應該避之不及嗎?怎麼還當真操心起來了?白天跟著裴浩繞了一圈不夠,大半夜還要鬨一場,是做樣子?還是故意在他麵前擺譜?
“微臣惶恐,請殿下吩咐。”
此刻夜都快儘了,祁霄與曹巍山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索性不解釋了,直言道:“請曹大人明日逐一審問羅府上下一乾人等,我會在大理寺等曹大人的口供。”
“是是,微臣定仔細辦妥。”
送走曹巍山後,白溪橋總算想明白了池越的意思,刺客現在尋不著,那就抓藏在羅府裡的那個內應。
“霄兒,我們今夜鬨出這麼大的動靜,難道不會打草驚蛇嗎?”
祁霄揉了揉眉心,歎了一聲:“他若怕了,想逃,倒是省了我們的事,就怕他當真做的天衣無縫,一點馬腳都沒有。明日等曹巍山的消息吧。困了,都去睡吧。”
還有一個時辰天就該亮了,夜終於又沉靜下來,宗盛回到自己屋內時發覺有人,一瞬警覺,輕手輕腳步入房中。
“回來了?快睡吧。”是池越。人就大模大樣地躺在宗盛的床上,蓋著宗盛的被子。
宗盛愣在原地,不知是該提劍砍了他,還是將人扔出去。但……以池越的身手,這兩樣宗盛都做不到。此刻大打出手怕會驚醒祁霄。宗盛不會為了任何人任何事給祁霄添麻煩。
池越閉著眼,翻了個身,將床外側讓出來,懶懶地說:“又不是第一次,怎麼還矯情起來了……放心,不欺負你。”
宗盛聽到這話,本該是惱怒的,可不知怎麼惱怒裡還藏了些臊,池越那話並不算說錯,聽著卻粗俗不堪。
剛入五都府的時候一堆孩子都睡稻草,後來睡通鋪,再後來有房間,宗盛和池越二人同住一間,自是同睡一張床,不過池越蠻橫,獨自霸著床,讓宗盛睡地上,每天夜裡為了一張床,宗盛要挨池越一頓打,打完還得睡地板,是受儘了池越的欺負。
直到……有一次宗盛傷得厲害,池越才將床讓了出來,還一連照顧了宗盛幾日幾夜,後來二人仿佛能和平共處了,床就是一人一半,再沒動過手。
宗盛杵在原地發愣,池越沒再理他,呼吸極為細淺卻平滑,似是真睡著了。
好半天,宗盛終於動了,脫了衣袍鞋靴,躺到床上,與池越一頭一尾顛倒著躺。
池越又動彈了一下,將被子也讓出來一半,踢了一腳蓋到宗盛身上。
“……你怎麼在我屋裡?”
“仰熙齋廂房都安排滿了,不然我睡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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