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盜匪的供詞,他們是收了羅府家仆的銀子,夜探羅府為了偷盜,卻未說明要盜何物,是否成功盜出,兒臣以為此乃破案的關鍵,需嚴加審問,務必查明。”
祁霄隻說案子是盜匪所為,一點不提軍餉案,好像他當真沒往軍餉案上去想一般,這讓皇帝頗有些意外,他是查不清、不想查、還是不敢查?
“既然如此,那你就仔仔細細查吧。”皇帝擺擺手,將祁霄也放了,他倒想看看祁霄能查出什麼東西來。
“兒臣遵旨。”祁霄非但沒退,反而跪了下來,又道,“兒臣另有一事,想向父皇求個恩典。”
“說。”
“兒臣贏了百雁山圍獵,希望父皇能給兒臣一個賞賜,將母親接出宮服侍。兒臣雖得了父皇的恩旨能出入宮禁,但始終身份不便,眼下又有重要的差事要辦不能時常入宮侍疾,還望父皇念在兒臣一片孝心的份上,恩準。”
皇帝看著祁霄半刻,麵上有些驚詫之色,不過祁霄低頭叩拜根本瞧不見,隻感覺自己被盯得死死的,無形中有一股威勢壓力,令他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準。”半晌,皇帝終於發話,“張綏安,去安排一下,送琳貴人往西行宮養病,準九皇子祁霄侍疾。”
西行宮就建在皇城西南角,兩百多年前梁國擴建皇宮時所建造,其設計獨特,庭院樓閣中穿鑿水渠,轉為避暑而用,是以多數時候並無人久居。將琳貴人送往西行宮養病倒是極好,那裡一來清淨,二來既可通宮城,又可直往宮外,祁霄進出會方便許多。
“兒臣叩謝父皇。”
“老奴領旨。”
張綏安送祁霄出承明殿,向祁霄說道:“九殿下放心,老奴一定伺候好琳貴人。”
“有勞張公公。”祁霄懂規矩,悄悄往張綏安手裡遞了張銀票。
“九殿下折煞老奴了。”
祁霄話不多說,將銀票往張綏安手裡又塞了塞,張綏安便不再推拒。
“老奴送殿下出宮。”
“時辰尚早,我想去探望母親。”
“九殿下孝感動天,老奴送殿下。”
祁霄剛出承明殿不遠,正往綺雲宮去,迎麵遇上唐綾。二人隻簡單打了個招呼便各走各的道。
祁霄見唐綾是往承明殿方向去的,忍不住問張綏安:“張公公可知陛下召見唐公子所為何事?”
張綏安道:“唐公子精於棋道深得陛下喜歡,今日陛下有興致便請了唐公子入宮。”
“原來如此……”
祁霄去探望了琳貴人,將他剛剛請得的恩旨告訴了她,琳貴人也是十分歡喜,上次見祁霄都快是十日前,等搬去了西行宮就能方便許多,日日都見一麵也不難。最重要的是祁霄無需時常出入宮闈,能讓皇後和昭妃少點忌諱。
祁霄沒告訴琳貴人他近日在忙什麼,隻是閒話家常了半個時辰,見琳貴人露出疲態,就不敢再久留,這才離宮。
宮門口,白溪橋在馬車邊等祁霄,見了祁霄一臉欲言又止,祁霄皺了皺眉:“怎麼了?”
白溪橋搖頭,瞥了一眼馬車車廂,隻道:“回去吧。”
祁霄一陣莫名其妙地上了馬車,一掀簾子便見唐綾端坐車內。
“你?!”
唐綾笑開:“陛下沒什麼心情弈棋,便讓我先回了。”
祁霄挨著唐綾坐下,湊到他耳邊悄聲問:“特意等我?”
唐綾側過身,捧起祁霄的臉,輕輕啄在他額頭:“是,特意等你,想見你。”無時無刻都想見你啊。
祁霄把唐綾拉進懷裡,湊上去吻在他的唇,額頭哪裡夠?不過祁霄也不貪心,淺嘗即止,彎眉笑眼地瞧著唐綾紅了耳根,他就滿意了。
陛下見過祁霄之後心情不佳,唐綾有些按不住心中隱憂了,離宮時見到白溪橋在等,便忍不住鑽進了祁霄的馬車。大理寺卿的案子太大,祁霄剛剛回元京,人生地不熟還是其次,朝中事哪有一件容易的?祁霄什麼經驗都沒有,乾得不好獲罪於陛下,乾得好隻怕得罪的人更多。
畢竟是陳國朝中事,祁霄不能說,唐綾不能問,他擔心祁霄遇到了難處,更怕他遇上危險。
上一次宮宴後,唐綾就是這樣藏在祁霄的馬車裡,那時候祁霄對他戒心甚重,唐綾對他說,放心不下他,祁霄卻還是信了。現在的唐綾可以將心裡的牽念都表露無疑,讓祁霄知道,也要他回應。
不過唐綾的擔憂似乎有些多餘,祁霄心情頗為愉快。
“怎麼如此高興?”
“陛下準了母親移居西行宮養病,以後我去侍疾就容易多了。”
“如此就好。如果有機會,最好能從太醫院將琳貴人的脈案要來,讓青嵐看一看,方能周全。”
祁霄看著唐綾:“多謝。”
“之前欠了你許多,總要還的。”
“隻是為了還債?”
唐綾垂眼一笑:“也不全是。”
“那還有什麼?”祁霄望進他的眼眸裡,讓那些閃閃爍爍的羞赧都無處可藏了。
“還有……想讓你欠我的。”唐綾想跟他纏在一起,從此都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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