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七月,陳典拱本想將被朝廷通緝的馮瑞科護送至澳門,然而,命運弄人,他竟意外陷入了一場騙局之中,流落外洋,這一彆,竟是一年有餘。
在這段時間,他未曾得到家中一絲一毫的消息,心中對家人的思念愈發強烈,擔憂之情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無數個夜晚,他在睡夢中回到那溫馨的家園,與親人相擁而笑,如今,這個美好的夢境終於要成為現實。
他家位於廣州城西部的南海縣管轄範圍內,他們乘坐馬車,一路顛簸,曆經一小時後,終於抵達了一座高懸“洪聖武館”匾額的房屋前。
大門兩側的柱子上,掛著一副對聯,上聯寫道:“英棍飛來龍擺尾”;下聯則是:“雄拳拋出虎昂頭”。
陳典拱拎起幾大袋沉甸甸的物品,轉頭對多明戈說:“這裡便是我的家了。”
多明戈也提著一大袋行李,目光落在古色古香的院子上,不禁讚歎道:“陳,你家真寬敞啊!這座房子實在是漂亮極了。”
多明戈本來就擅長中文,最近一年更是突飛猛進,粵語說得極為地道。
踏入大門,隻見院子裡有數十個身穿白色短打的人正在苦練武藝、打樁等項目;
當他們看到兩個穿著整潔的人走進來時,特彆是其中還有一個洋鬼子,眾人紛紛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師父,您回來了!您這一走就是一年多啊。”
幾個正在練武的年輕小夥子突然認出了陳典拱,立刻跑了過來,接過他手中的物品。
馮瑞科看著自己的徒弟們,挨個摸摸他們的頭,開心地笑道:“嗯,阿興,阿良,這一年你們有沒有認真練武啊?”
被稱為阿興的十幾歲少年興奮地回答道:“師父,我們一直都在努力練習,師叔對我們要求特彆嚴格呢。”
“阿拱,你終於回來了,這一去這麼久,我和師父還以為你凶多吉少!”就在此時,一個二十多歲的漢子邁著大步走了過來,剛才就是他在監督學徒們練武。
此人身材魁梧,肌肉發達,眼神犀利,一眼就能看出是個習武之人。他的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親切和關心溢於言表。
他便是陳典拱的師弟,陳炳灶。
“阿興,這位是多明戈先生,是我的朋友,你先帶領他去客房休息。”陳典拱先微笑著向徒弟阿興介紹道。
阿興點了點頭,看到所有師兄弟都圍了過來,他連忙叫過幾個,接過了多明戈的行李,然後向多明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帶著多明戈轉身離去了。
“謝謝,小兄弟。”多明戈客氣地說道。
待他們離開後,陳典拱轉頭看向陳炳灶,眼中充滿了關切:“阿灶,這一路發生了太多事,真可謂是一言難儘啊!我們回頭再慢慢說。對了,你嫂子和侄子們還好吧?”
陳炳灶笑著回答道:“他們都挺好的,你不用擔心。隻是,你這次出去這麼久,大家都很擔心你呢。”
陳典拱輕輕拍了拍陳炳灶的肩膀:“讓你們擔心了,不過我現在已經平安歸來,一切都好。”
陳典拱自己其實才二十七八歲,但已經有了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妻子溫柔賢惠,三個孩子聰明可愛。
他們倆一邊聊著,一邊走向後院。
一路上,陳炳灶向陳典拱講述了一些武館的情況和孩子們的成長經曆,讓他感到十分欣慰。
“對了阿拱,師父也挺擔心你,自從上次你去救人,一直沒回來,師父來這看了幾次。”
“師父來省城了嗎?”陳典拱很吃驚,剛好他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向陳享彙報。
陳炳灶回答道:“嗯,廣西的太平軍今年三月攻陷了江寧城,並建太平天國,改江寧城為天京,作為都城。”
“曾國藩在湖南一帶籌建湘勇剿匪,師父曾獲封朝廷‘忠勇侯’,他恐被征用,淪為朝廷鷹犬,遂與師娘到廣州來躲避,安伯和官伯也來了。”
“好,師父他們現在哪兒呢,我有很多事情要和師父商談。”陳典拱知道,陳炳灶說的安伯和官伯是陳享的兩個兒子。
陳炳灶說道:“師父現住在阿勝和阿茂的武館,今天你先和嫂子他們團聚下,明天我們過去拜會師父。”
說完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後院,他將陳典拱的行李放下,獨自離開了。
院內正堂,隱隱約約傳來小孩子的歡笑聲。
突然間,門邊探出兩顆圓溜溜的腦袋,好奇地張望。
當他們看到陳典拱時,立刻興奮地大喊道:“阿爸……阿爸……”聲音清脆悅耳,如同天籟一般。
兩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兒,如同一對活潑的小精靈,突然從門後竄了出來。
她們模樣相同,衣服相似,簡直一模一樣,可愛至極。
一路蹦蹦跳跳地跑過來,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仿佛春天裡綻放的花朵。她
們一左一右抱住陳典拱的大腿,親昵地喊著阿爸,讓人心生憐愛之情。
“好,好……”
陳典拱激動得熱淚盈眶,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兩個女兒的頭發,眼中滿是溫柔與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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