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有準備,但真看到了這一幕,乘嫋心裡還是猛然躥出了一股怒火。
“你千萬彆誤會!”不等乘嫋動作,回天珠已經在她腦海裡著急大吼,“文喜受傷了,季烆才抱住她的。你聽聽,他還在罵文喜呢,和對你的珍惜溫柔完全不一樣!”
“他們之間是清白的!你看周圍還有這麼多人,真有什麼,應該避嫌才對,不是麼?”
回天珠擔心乘嫋衝出去發怒,忙語重心長的勸說:“你都知道劇情了,那就該清楚我說的都是事實。所以彆再犯錯了,這對季烆對你都不好。”
“你一定要相信季烆,他隻愛你,對文喜沒有任何男女之情!”
不錯,周圍還有這麼多人看著呢,她當然不能犯錯。
讓人看了笑話不說,還會有損她的名聲——在回天珠給她的那本書裡,明確的寫到,今夜她誤會了季烆和文喜,當眾發怒,但最後並未得到理解,甚至還因此事得了一個無理取鬨和善妒的壞名聲。
畢竟文喜是為了誅殺妖獸才受的傷,出發點乃是為了保護帝都,即便她未曾成功,但也算是忠心的‘功臣’。而身為同門又是帝女未婚夫的季烆抱著她護著她,也算是合情合理。
身為帝女,乘嫋當然不能苛責‘功臣’。
這對她的確沒有任何好處。
即便是季烆,也不能讓她做虧本之事。
感情用事是最蠢的行為。
乘嫋微微閉了閉眼,壓下了心裡的火。再睜眼時,眼裡已隻剩下了擔憂和關切。她主動飛到了季烆與文喜身邊。
“文姑娘傷勢太重了,應該立刻治療。”乘嫋語帶焦急,神色凝重,“阿烆,快送文姑娘回宮。不用擔心這裡,一隻出竅期妖獸而已,帝都的金甲衛能應付得了。”
豈止是應付得了。
金甲衛乃是元祖乘微所建,跟隨她四處征戰,除魔衛道,乃是當時最強大的軍團。他們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是精英,萬年前,非元嬰不得入。
即便過去萬年,金甲衛不如當年厲害,但最差也是金丹,更有數位合體和出竅大能坐鎮,因此依舊能傲視九胥。
也是金甲衛的存在,那些覬覦皇座的有心人才不敢輕舉妄動。
莫說一隻出竅妖獸,即便再來十隻,金甲衛也能降伏。
就在他們說話間,不過幾息,那隻出竅妖獸已經被金甲陣困住了。最多一刻鐘,這場戰鬥便能順利結束。
“……嫋嫋?”直到乘嫋到了近前,季烆才發現了她,怔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說話時,他下意識要把懷裡的文喜推開,隻是方要動手,目光觸及到文喜慘白的臉色和唇角的血跡時,又倏然頓住。
“文喜方才被妖獸所傷,氣力儘失,暫不能動用靈力。”
季烆的手滯了滯,最終還是收了回去。
乘嫋仿佛沒有注意到他那一瞬的停滯猶豫,聞言,回道:“妖獸夜襲,作為帝女,我當然要來看看。”
少女看著他,忽然挑眉,麵色一肅,仿佛是生氣了。
“你這是什麼反應?”她的目光在季烆抱著文喜的手上一晃而過,冷聲道,“你這語氣,莫不是怕我誤會你和文姑娘?”
不等季烆回答,少女冷哼一聲:“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文姑娘受傷了,你與她是同門,接住她再正常不過,我會生氣?季烆,在你心裡,我的氣量這般小?”
她精致的下頜微抬,擰著眉心,帶著不滿和惱怒,那雙漂亮的眼睛卻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帶著幾分被誤解的委屈。
“是我不好。”
季烆心頭一軟,乾巴巴說了一句。
幸而少女隻又哼了一聲,卻沒在這點小事上糾纏,隻道:“好了,你快送文姑娘回宮吧。莫要耽誤了她的傷情。”
說到這,少女眼裡滿是憂慮:“文姑娘的傷本就沒好,如今傷上加傷,必定很是難熬。”
文喜的確傷得很重,昏昏沉沉,但並未完全失去意識,依舊能聽見外界的聲音,也能模糊看到周圍的環境。
所以當乘嫋靠近,她本能地撐起身子想要站起身,結果高估了自己此刻的身體,非但沒有如願,反而差一點就朝一旁摔去。
季烆極快伸手接住了她,臉色微變:“你乾什麼?又要逞強?”
“我……對不起,”文喜勉力睜開眼,神色微黯,先是看了季烆一眼,隨即視線極快移開,看向了乘嫋,“殿下……抱歉,我又添麻煩了。”
乘嫋搖頭,安慰道:“文姑娘不必道歉,我知你也是出於好意,並非故意。”
對上少女澄澈如水的目光,看著她臉上的讚許,文喜呼吸微微一滯。她吸了口氣,終於從季烆懷裡出來,重新站直了身體。
雖然搖搖欲墜,但這一次,並未倒下。
“是我不自量力,非但未幫上忙,反而添了亂。”文喜唇角緊抿道,“請殿下派人送我回歡喜殿吧。”
“我來吧。”
乘嫋還未開口,正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她眸光微微一閃,轉過身去,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飛身靠近。
那是個身形高大的年輕男子,二十來歲的模樣,頭頂玉冠,容貌英俊,身著一襲玄金色的錦袍,走動間,衣擺上繡的金龍仿若也跟著在空中飛舞,栩栩如生,熠熠生輝。
“見過少君。”
一路走來,見到他的人皆微微躬身,神色恭敬的行禮。
“大哥。”乘嫋眼神一亮,目露驚喜,“你出關了?”她眼眸明亮,紅唇上揚,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跑向了乘風,麵上是明晃晃的開心。
此人正是九胥少君乘風,也是乘嫋一母同胞的兄長。一年前,乘風為求突破閉關,是以,乘嫋醒來時並未看到他。
想不到,他今夜竟突然出關了。
“我收到了你蘇醒的消息。”乘風伸手輕輕撫了撫少女柔軟的發頂,神色溫和,“醒來了就好,你現在身體感覺如何?”
乘嫋拉著他的衣袖,親昵的蹭了蹭,笑道:“雖未恢複到全盛時期,但也好多了。大哥是特意為我出關的?”
乘風輕輕嗯了一聲。
兄妹二人眉眼生得相似,站在一起,那股相似便更重了。
少女聞言,笑得更燦爛了幾分:“我就知道大哥最疼我了。我好開心。”在乘風的麵前,她多了稚氣,顯露了幾許天真,仿佛當真是一個全心信任依賴兄長的單純乖巧的小妹妹。
為她出關?
可她已經醒來十日了。
乘嫋心中出奇平靜。
“那大哥這次要多陪我幾日。”她拉著兄長的衣袖撒嬌似的晃了晃,“我好想你啊。”
乘風唇角微微翹起,神色越發溫和道:“隻要你不嫌棄我便好。不過這些事以後再說,先處理要緊事吧。我見文姑娘傷得很重,不宜耽擱。”
“大哥說的是,我正要讓阿烆送文姑娘回宮,請靈醫治傷。”乘嫋收起臉上的笑。
“我送文姑娘回去吧。”乘風的目光在文喜蒼白的臉色上微頓,唇角的笑微斂,“季少主與你即將成婚,不宜與其他女子接觸,免得引來非議。季少主覺得我說的可對?”
季烆與他對視一眼,片刻,點了頭:“少君說的是。”
“文姑娘,我送你回去吧。”乘風笑了笑,隨即向文喜伸出了手。文喜頓了頓,應了一聲好。
未再耽擱,乘風立刻帶著文喜回了宮。
他的速度很快,不過眨眼間,便不見了身影。
乘嫋立在原地,望向兄長離開的方向,直到人不見,也未曾收回目光。
“嫋嫋,少君已經離開了。”季烆忽然上前一步,走到了少女麵前,恰好擋住了她的視線。明明滅滅的烈焰映著男人的臉龐,夜色下,他唇角拉得很平。
“我知道,我隻是忽然發現,大哥似乎挺在意文姑娘的。”乘嫋垂眸,翹了翹唇,眼底卻無甚笑意,“睡了十年,這世界變了不少。十年不見,大哥隻和我說了三句話。”
他這一次出關,仿佛像是隻為文喜而來。
她倒是成了順帶的那一個了。
乘嫋心裡有點不爽,方才壓下的怒火又忍不住冒了出來。
她不舒服,其他人也彆想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