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的營帳之內,出征討伐驛道蠻的幾位將領正在製定具體的作戰計劃,劉琮一邊思索著進攻的路線,一邊觀察著幾人。
皇帝調來的四位將軍都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但這是劉琮第一次和他們一同出征。
在雍州城的這半年多的時間足夠了解他們的品行和行事風格,但現在才是他真正的學習機會。
“老夫到雍州的時間並不算久,對各個蠻族的了解不多,還是請校尉為大家說明吧。”
沈修為是此次的主帥,他在幾人中封將的時間最長,多次參與大戌同北周的戰爭,既有能力又有資曆,所以劉琮要求由他領兵時,他並沒有推辭。
武陵王雖然驍勇好戰,但畢竟年輕,從前也是攻破零散的部落,要領導這樣大規模的行動,他還是嫩了點。
沈修為銳利的眼神射向下首的劉琮,這個十八歲的少年於政務上確實有些天份,自身的騎射武功也十分出色。
但帶兵打仗這件事,不是從書頁文章中便能有所領會的,即便他武藝再高強,也不可能在戰場上以一敵百。
在這個軍營裡,沒有什麼武陵王殿下,隻有陛下親封的寧蠻校尉。
劉琮朝上首拱手,移步到輿圖旁,向眾人解釋說:
“十幾年前我朝與北周開戰,大量軍民被征調到前線。幾年的時間裡,蠻族部落所在山區的平原及河穀地帶出現大量空白,於是蠻族人便趁虛而入攻奪了土地。”
“雍州境內蠻族部落眾多,除去零散的部落之外,勢力集中的有三大蠻族,分彆為驛道蠻、諸山蠻、鄖山蠻。”
“與其他部落的鬆散不同,這三大部落不僅會侵擾百姓,而且時常對附近的官兵城池發動攻擊。”
劉琮用手指在輿圖上點了點。
“如各位所見,三大蠻族裡,隻有驛道蠻安紮在地勢平坦的河穀地帶,其他兩支勢力範圍涵蓋方圓百裡的村落,但大營卻都隱匿在險峻的山區之中,易守難攻。”
“這麼說來,驛道蠻隻是在三者相比之下最易攻陷,校尉之前又為何肯定一月之內必定能攻下呢?”
柳子實將軍雙手抱於胸前,麵無表情地問道。
坐在他對麵的王奇略乾咳一聲,悄悄給柳子實打眼色。
殿下養尊處優,脾氣又一向不太好。這家夥怎麼一板一眼的,有什麼話待會私下問沈將軍不就好了,何苦下他的麵子。
“王將軍,你這是怎麼了?若是身體不適就儘早召醫者看看,彆到時候耽誤了正事。”
王奇略一哽,小心翼翼去看劉琮的臉色,卻見他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笑著說:
“王將軍年歲最高,嗓子乾啞也是正常,且又是北邊人,難免不適應大戌的天氣。”
“殿下說笑了,老臣歸順已有十多年了,要不是您說,已經都忘了自己是北邊來的了哈哈哈哈。”
柳子實就見不得他這副軟塌塌的樣子,像坨和多了水的麵團,隨你怎麼搓揉都隻會安逸地往碗底一趟,還黏糊糊地粘人一手。
要不說是北邊人呢,沒點風骨,不怪武陵王老把這事掛嘴邊。
“你少打岔,校尉,還請為臣解惑。”
其實其中的內情劉琮之前已經同沈修為說明過了,此時兩人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劉琮示意侍從將先前準備好的另一幅地圖攤開在桌上。
柳子實不明所以地朝那張有些卷邊的圖紙投去一眼,頃刻後眼睛便釘在了上頭。
圖上隱約可見低平的河穀和蜿蜒的溪流,線條平直,分辨起來有一定的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