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看。”
王昭萱從賬本上移開目光,順著彩楓的目光看向坐在自己身側的劉元晟。
他半靠著一隻大迎枕,耷拉著眼皮,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打起了盹。
吃飽喝足後就發困,活像一隻小豬。
“噗,真可愛。”
王昭萱拉著他溫熱的手晃了晃,嘴裡輕聲喚他:
“晟兒,快醒醒,阿娘帶你去洗洗好不好?”
粉雕玉琢的小團子懵懂地睜開眼,第一反應就是伸長了脖子去看房門。
院子裡已經是黑漆漆的一片,還是不見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你爹有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明日你睡醒便能見到他了。”
往常下午申時就回府了,今天扶岩先過來報備過,說是劉琮要在外頭用晚膳。
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不過王昭萱沒想到他會這麼晚都不回,他的好兒子快把院子給望穿了。
王昭萱用絲帕擦淨手上沾染的墨汁,抱著孩子往他住的西廂房走去。
“縱秋,讓人提熱水到廂房來吧,順便告訴廚房給王爺備些醒酒湯。”
“是。”
主屋的人走得七七八八,各乾各的事兒去了,扶岩打著燈籠送劉琮回來的時候就顯得有些冷清。
劉琮麵色酡紅,輕闔著眼皮,手搭在小廝的肩膀上,一半的力氣都壓過去,一副爛醉的模樣。
“王爺,咱們到主院了。”扶岩小聲提醒道。
自打王妃表露過不喜歡王爺過多飲酒之後,這還是第一回醉成這樣回府呢,他這心裡不安得很,總覺得有事會發生。
主屋外王妃的貼身侍女都不見人影,他正奇怪呢,就見縱秋從西廂房出來,看見他們主仆的情狀顯然也有些吃驚。
“王爺,您回來了,王妃正在廂房哄小公子睡覺。”
她站在幾步之外便能聞到濃烈的酒氣,不知道王妃讓提前備下的一碗醒酒湯好使不。
“要奴婢現在去喚王妃過來嗎?”
“不必。”
劉琮勉強站直身子,扶額晃了幾下腦袋,看了燈火通明的西廂房一眼,沉聲說:
“送水來,本王要沐浴。”
“是。”
縱秋目送他們幾人進了屋,去廚房給提熱水的婆子招呼一聲之後再去西廂房稟報。
房中王妃正坐在床邊輕拍著小公子,抬眼製止了她靠近的舉動,縱秋於是安靜地候在門口,沒有察覺廊外少了一個人。
水霧繚繞的淨房中央,男人寬厚的肩背被黑發遮去大半,他一動不動地坐在浴桶中,似乎已經因為醉酒而昏睡過去。
皂香和酒香混雜在一起,氤氳的熱氣讓人呼吸不暢。
丫鬟碧青緊張地攥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沒事的,王妃一時半會兒還來不了,今天是她最好的機會。
從她被買進府裡做主院的一等丫鬟,見到王爺的第一眼開始,她就在等待這一天。
兩年前被從荊州刺史府邸發賣出去的時候她就明白,這些貴婦人忌憚自己,就算她什麼也不做老實當差,照樣不會有善終。
就因為她長了一張狐媚的臉。
武陵王妃會留自己做貼身侍女實際上大大出乎碧青的預料。
那個女人好像有絕對的自信,她從來不打壓身邊的侍女,待下人也很好,可自己並不想一輩子做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