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嘯圓睜著雙眼,眼眶中蓄滿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拚命地忍著,不讓它們掉落下來。隨後,她像一陣風般飛奔下樓,全然沒注意到迎麵而來的護士,一下子撞掉了護士手中的查房記錄冊。
“對不起!”嘯嘯慌亂地蹲下身子,撿起掉落的東西,匆匆塞到護士手中,接著又如同離弦之箭一般,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自己的病房。一進病房,她就把門反鎖上,這才像放下了千斤重擔,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那一直強忍著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
“當當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屋內的寂靜。
“是劍鋒?是他嗎?”嘯嘯腦海中第一時間閃過這個念頭。
“蕭曉嘯!你怎麼啦!我是你的責任護士呢。你剛才幫我撿東西的時候,你也掉了一包東西!”門外傳來護士的聲音。
“東西?什麼東西呢?”嘯嘯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衣衣兜,頓時臉色大變,那包花瓣,那包承載著特殊意義的花瓣,怎麼不見了?她心急如焚,猛地站起身來,用手胡亂地蹭了蹭臉上的淚水,趕忙把門打開。
“給你,你掉的東西!”小護士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把那個紙包遞給了嘯嘯。
嘯嘯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紙包,雙手微微顫抖著打開它,刹那間,一股奇異而迷人的芬芳撲鼻而來——原來是一包紅色的玫瑰花瓣。她就那樣呆呆地凝視著這包花瓣,眼神中透著一絲迷茫和複雜的情緒。
“蕭曉嘯!”護士輕輕拽了拽嘯嘯的衣袖,“你沒事吧?你好像哭了呢!”
“哭?我蕭曉嘯什麼時候哭過,向來隻有我把彆人氣哭的份兒!”嘯嘯的嘴硬得很,可那紅紅的眼珠和臉上未乾的淚痕卻無情地出賣了她。
“和你男朋友吵架啦?其實,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生呢。那天晚上,他滿臉寒霜,都凍成那樣了,還緊緊地抱著你。他真的是很在乎你呀!”護士輕聲說道。
“在乎我?那為什麼我讓他買碗湯,他卻用了一個小時,結果還把一碗湯扣在了地上?在乎我?那為什麼他任由他母親那樣侮辱我,卻不加以製止?在乎我?我的腿還沒好,我從樓上跑下來,他都沒追上來。”嘯嘯憤憤地說道。
“蕭曉嘯,你男朋友他……”護士試圖解釋。
“你少在我麵前提他!我告訴你,他根本就不是我男朋友!過去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是!”嘯嘯大聲吼著,情緒激動得滿臉通紅。
“蕭曉嘯!你彆生氣!我明白兩個人鬨彆扭的時候是這樣的……以前我也總是這樣說我男朋友呢!但是現在我才明白……”護士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聲音也有些哽咽。
嘯嘯以為護士的男朋友出了什麼事,趕忙問道:“現在怎麼了?”
“我還是給你講個故事吧!有兩位老人,他們相依為命,一起走過了幾十個春夏秋冬。當他們好不容易攢了點積蓄,準備安享晚年的時候,老頭忽然被查出患了糖尿病晚期,每天都要靠進口的特效藥維持生命,而一個月的醫藥費就要兩千多元。眼看著積蓄一點點耗儘,更糟糕的是,老伴又被診斷出患了尿毒症,必須馬上換腎。可是,現在換一個腎要好幾萬元啊,這對他們家來說,簡直就是一筆天文數字。而且,就算有這筆錢,也很難找到合適的腎源。於是,老伴不敢告訴老頭實情,她害怕老頭著急,會讓病情更加嚴重,隻能在背地裡偷偷地哭泣。她不是為自己的病而哭,她隻是擔心老伴,她隻是想著,如果老天爺能多給她幾天壽命就好了,能等到老伴安然地閉上眼睛。她怕自己先走了,留下老伴一個人在這世界上孤孤單單的……”小護士說著說著,眼睛也紅了。
嘯嘯靜靜地聽著,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打濕了那原本就有些濕潤的花瓣。花瓣似乎也被這悲傷的氛圍感染,散發出一種更加濃鬱的香氣,在空氣中緩緩蔓延。
“我剛才隻是想說:人啊!趁著愛人還在身邊的時候,一定要多珍惜、多關心他,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啊!”護士的話如同重錘一般,一下一下地敲打著嘯嘯的心。
“你說的這對老人的故事,隻是個故事嗎?”嘯嘯問道。
“當然不是!現在老頭就在這住院呢,而老伴就日日夜夜地陪在他身邊。她隻是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好好地陪著他,在自己有限的時間裡,多看他幾眼,讓自己永遠記住他。她說:下輩子,她還要嫁給老伴!”護士回答道。
“他們是不是還有個兒子在上大學?”嘯嘯突然想起劍鋒的父母,心中滿是擔憂,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是他們。
“那我倒沒見過!”護士搖搖頭。
是呀!怎麼會是劍鋒的母親呢?剛剛罵人還罵得那麼凶,哪像有病的樣子啊!不是就好啦!不然,劍鋒該怎麼活下去呢?
劍鋒!劍鋒!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想要珍惜的人嗎?不!不是!可為什麼原本直率的我,在麵對他的時候卻變得那麼小氣,總是對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每一個笑容都那麼在意呢?
對,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爸爸,我最想珍惜的人就是他了!——可是,我剛才卻對他母親那樣無禮!難道我真的要等到值得珍惜的人已經不在了,才學會珍惜嗎?然後,痛苦一生,不停地想著、念著那個值得珍惜的人,念著他的名字,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嗎?不,不是的!我有想要珍惜的人,我也知道該怎麼珍惜!劍鋒!劍鋒!劍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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