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來到後堂,四人團在這小小間的屋子裡,顯得十分擁擠。
顧青芝察覺到封斬夜的情緒似乎不大好,用力握了握他冰涼的小手,將他扶坐在椅子上。
“柳嬤嬤,你怎麼會”
封斬夜被安撫了情緒,漸漸從失神中緩過來,他有些迷惑地望著老婦人,似乎對於她的出現有些不可置信。
老婦人終於得見自己奶過的孩子,雙眼含淚屈身跪下,默默地向封斬夜磕了個頭。
“老奴該死,本不該在您年幼之時就離棄您,隻是,惠妃娘娘有令,老奴不得不假裝病重,以待來日。”
“母妃?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聽到這個回答,封斬夜瞪大了眼睛,不解地問。
“惠妃娘娘未雨綢繆,這宮裡的人,心眼子比什麼都多,您身邊死的也不一定都為著煞氣,她料想到有一日您身邊無人,才出此下策,隻是沒想到,這一天竟來得這麼快。”
柳嬤嬤抬起頭,眉目間早沒了方才的潑辣,滿眼疼惜地看著麵前瘦弱的孩子,接著說:
“老奴出宮後一直在娘娘母家林家做活,雖有些粗蠢,卻還算了解了一些宮裡的事,您前些日子為娘娘去陛下麵前求情,老奴也略有耳聞。”
封斬夜聽到這話,自嘲地笑了笑:“隻是父皇根本不理會我,皇後說是因為我的煞氣母妃才會犯下大錯,可下毒害死七皇子的婢女分明是她賞賜給母妃的!”
在場的其餘三人都是一滯,不約而同地看向他。
顧青芝心裡更是訝異,隨即感到一陣惡寒。
上一世她刺殺端王前沒少探聽關於他的消息,惠妃殺死七皇子這件事她記得很清楚。
因嫉恨皇帝冷落她和三皇子而逐漸瘋魔,惠妃下毒害死了繈褓之中的七皇子,被關入冷宮。
這事兒並非從左付鴻處得知,而是她自己探聽來的,她從未懷疑過此事的真實性,可在封斬夜口中竟變成了一樁陷害!
柳嬤嬤率先反應過來,衝封斬夜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下去,又看向了顧青芝和吳方二人。
封斬夜明白她的意思,看了吳方和顧青芝一眼,又想起棋若姑姑昨日的告誡,恐怕談話內容被有心之人聽去,開口道:“你們先出去吧。”
看著兩人走出後堂關上門,主仆二人才繼續說起來。
“殿下,林家讓我給您帶了口信來,他們已經知悉您與娘娘的遭遇,奈何陛下仍在氣頭上,想讓他收回成命,恐怕沒那麼容易。”
對於柳嬤嬤所說,封斬夜倒也不意外,隻是他這幾日呆在這裡,始終心中有一份希冀,如今落空,不免還是有些難受,遂輕輕垂下了眸子。
柳嬤嬤憐惜地握住少年那雙裹滿紗布的雙手,滿眼都是心疼。
“老奴知道您被困在這院子裡,定然心中不好受,隻是,還請您再忍耐些時日,娘娘和您都是林家的未來,他們定會想儘一切辦法助你們脫困。”
封斬夜抬頭看看老婦人,點點頭:“為了母妃,我什麼都願意做。”
柳嬤嬤為了寬慰他,扯出一個笑容來:“好孩子,彆難過,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了您,不還有我這個老婆子陪著殿下嘛?”
封斬夜被她的情緒帶動,整理掉沉重的心情,回握住她的手。
主仆二人說完話,就從後堂中走了出來,顧青芝雖是無意,但也將方才的談話內容聽了個大概。
雖然很想了解具體是怎麼回事,但她也知道分寸,這樣的場麵並不適合開口,隻是沉默地轉過身候在一旁。
“嬤嬤來了,我自是開心的,隻是彆院破舊,如今我又受製於人,怕是要辛苦你。”封斬夜出來時已然麵色如常,感激地看著老婦人。
柳嬤嬤搖搖頭:“你我主仆一場,不必在意這些,老奴既然來了,自當照顧好您。”
“那老奴先下去收拾。”柳嬤嬤恭敬地作了揖。
“誒!剛好,顧侍衛你也回去休息吧,也該是換班的時辰了。”
吳方笑嘻嘻地看向封斬夜,卻不想被他冷冷的瞥了一眼。
“屬下晚些時候再來看護殿下。”顧青芝打了招呼就打算離開。
顧青芝才出屋就對上了柳嬤嬤的雙眼,憑借著多年的刺殺經驗,顧青芝感覺來者不善。
能在宮裡生存下去的奴仆,心思定然不簡單,在她的目光裡,顧青芝感覺自己渾身都像是被螞蟻爬過一遍,所有的秘密都無所遁形。
正當她以為這位嚴厲的嬤嬤要向她發難時,那雙精明的眼睛裡卻露出了笑意:“小侍衛,我初來乍到的,對這裡還不熟悉,勞煩你為我領個路?”
顧青芝鬆了一口氣,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嬤嬤隨我來。”
兩人在長廊上並行,顧青芝本就話少,遇上這位能洞察人心的嬤嬤更是不知該說些什麼,索性一路沉默。
柳嬤嬤雖然上了年紀,但一言一行的儀態也是大方得體的,她似乎並不是很著急,端正地緩步走著。
“小侍衛,你來這多長時間啦?”柳嬤嬤笑意盈盈,十分自然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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