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止扯了扯嘴角,還是忍不住提出疑問。
畢竟惠妃之死一事,一切都是她一手操辦的,若是今日出什麼差錯,第一個跑不掉的自然是她。
誰知霧姮卻隻笑了笑,陰陽怪氣地明知故問道:“弦止,你自己辦事手腳不乾淨,給你主子留下這麼多禍患,皇後娘娘肯幫你收拾殘局就不錯了,你非但不謝謝娘娘,還質疑她?你該不會,是想叛主吧?”
“不是的,奴婢怎麼敢!”弦止趕忙搖搖頭,“奴婢也是為皇後娘娘辦事,斷然不會生出這種心思。皇後娘娘要奴婢挑唆曹淑儀殺惠妃,奴婢也是儘心儘力的”
“住口!”霧姮厲色叫停她,“崇和殿可不是你自家後院,再被彆人聽了去,你家裡人都不想活了嗎?”
弦止立時噤了聲,下意識地往四下裡看了看。
好在沒有人在附近。
“要我說啊,你從一開始就該將那侍衛一家全都處理掉,以絕後患,如今事情變成這樣,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就好好祈禱你那主子能成事吧。”
見遠處有一隊內官經過,霧姮輕輕為弦止理了理衣服,撣去她肩頭的灰塵,輕言輕語地諷刺。
弦止隻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由著她的動作,不敢抬頭也不敢出聲。
“若是不成,也彆忘了,你三個兄弟姊妹還在皇後娘娘手底下當差,一家子人,怎麼也得留下一個才好。”
霧姮說完,便再也不管弦止,自顧自地離開了偏殿。
而弦止雖已經怕得連氣都喘不穩,也隻能趕緊回到偏殿去,盯著曹淑儀務必將封斬夜和陳七婦人收拾掉。
待到兩人走後,那處小小的角落裡才轉出了兩個人影。
高燁首先“嘖”了一聲,回身衝身後的裴榭道:“我說你怎麼不在殿內守著端王,非要帶我來這兒。”
裴榭溫潤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端王那裡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呢,暫時出不了事,你就說,這趟來得值不值?”
“值,太值了。”
高燁嘬嘬牙花子,給身後之人豎了個大拇指。
“那東家不得表示表示?”裴榭衝他伸伸手。
高燁不用看都知道他什麼意思,扭頭就裝看不見:“啊?什麼表示?表示什麼?我聽不懂啊!”
見裴榭一副無語的表情,他才笑起來:“行了,回府再賞你。”
裴榭也不跟他客氣,趕忙拱手道:“那先謝東家賞了。”
晴空萬裡無雲,魂幡悄無聲息地在崇和殿外轉動。
此時陽光正好,正值一天之中陽氣最盛的時候,殿內法事按部就班地進行著,雲升觀的道士們引魂做法一氣嗬成。
豫帝坐在一旁望著香爐中跳動的燃燒符紙,麵色凝重。
“敬上陛下,陛下和各位善人可休息片刻,吾等也先行回避,殿中隻留親緣供奉,稍後便可引魂歸位,令亡魂安息。”
為首的老道士說完,豫帝隻閉著眼睛“嗯”了一聲,而後便起身離開了正殿。
其他妃嬪緊隨其後,不多時,偌大的崇和殿隻剩下封斬夜和陳七婦人二人。
陳七婦人從沒見過這樣的大場麵,從入宮到現在還有些不適應,一聲都不敢吭,直到現在人少了,她才緩過來些許。
“端王殿下,咱們這樣……她們真的會上鉤嗎?”
封斬夜起身,慢慢走到大殿中央,看著法壇之上那鎏金的牌位道:“禍到臨頭,總要做些掙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