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自己要完蛋了,弦止被撕扯得無處可躲,曹淑儀死命按著她的頭磕在地上,一聲一聲“砰砰”作響。
“主子,奴婢知錯了,求您饒命啊!”
一個瘋瘋癲癲,一個不停求饒,主仆二人皆如喪家之犬一般狼狽不堪。
四名禁軍緊忙將二人分開,待到曹淑儀和弦止被禁軍架著拖出偏殿,封斬夜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連手指都在顫抖。
他將手背於身後,攥成拳頭,竭力壓下心頭的恨意,若不是方才心中始終記著阿芝姐姐告誡自己冷靜的話語,自己恐怕真的會忍不住當眾掐死這對黑心主仆。
害死母妃的凶手之中,有兩個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如今隻剩下幕後黑手鄒皇後。
豫帝的臉色仍舊不怎麼好看,坐在上位一言不發,不知是否在認真思考方才封斬夜對曹淑儀所說的話。
這時,霧姮突然從鄒皇後身側走出來,恭恭敬敬地跪在殿中,朝豫帝磕了個頭。
“奴婢自願向陛下請罰。”
豫帝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霧姮垂下頭不緊不慢的開口:
“是奴婢不辯是非,想著皇後娘娘心疼曹淑儀失了孩子,善做主張給弦止出謀劃策,讓她去請曹淑儀母家幫忙勸導淑儀莫要做出傻事,恐怕是因為奴婢沒將話說明白,產生歧義,導致弦止理解錯了意思,才叫端王殿下無緣無故陷入險境。”
鄒皇後也慢慢起身,滿臉的歉意道:“臣妾治理後宮無方,對曹淑儀太過嬌縱,亦對端王存有偏見,才導致了今日之事,臣妾也該向陛下和端王道個歉才是。”
她說罷朝封斬夜微微欠身,故作愧疚地作了個揖。
“罷了,若非曹淑儀和弦止自己心術不正,便是再如何誤解也不會如此行事,皇後不必往心裡去,看在皇後的麵子上,霧姮就罰奉一月吧,皇後身子不好,你好生照料便是戴罪立功了。”
豫帝伸手將鄒皇後扶起,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鄒皇後溫柔地衝他笑了笑,提醒霧姮:“霧姮,還不趕快謝恩?”
霧姮恭恭敬敬地俯身:“謝陛下,奴婢定當儘心儘力。”
豫帝點點頭,將視線移回封斬夜身上,不知是出於愧疚還是什麼彆的心理,他沉默了片刻道:“端王啊,從前是朕錯怪你了,你是朕的兒子,日後如若受了什麼委屈朕會替你做主。”
封斬夜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兩人做戲,亦覺得豫帝的話無比可笑。
自己與母妃被陷害時他都拚命地解釋過,可他麵對的是什麼呢?
他麵對的是高高在上什麼也聽不進去的帝王,是甚至從未將自己當成過他父親的男人,現在再說這些,不覺得太晚了嗎?
少年感覺自己的怨恨如鯁在喉,如今他什麼也不想說,也什麼都不會再說了。
他瞧見德妃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今日沒法再繼續了,這才轉回頭去鬆了鬆喉嚨,對著豫帝恭敬地作了揖,強忍著憎惡開口。
“兒臣遵命。”
天色漸近黃昏,崇和殿屋簷下的宮燈一盞一盞被宮人們點亮。
今日的鬨劇總算是有了個了結,眾妃嬪雖看了不少好戲,到這會兒卻也都乏了。
德妃見狀開口提議:“陛下,天色不早了,既然已經真相大白,現下惠妃姐姐的魂魄仍在主殿之內,不如請雲升觀的高人們和端王今日都暫且住在殿中,明日再行將法事完成如何?”
豫帝望向封斬夜的目光中已沒有了厭惡,他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嗯,就按你說的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