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房雖然比茅草屋看著結實,內裡卻也實在好不了多少。
一張木桌,四條板凳,木桌缺了隻腿,用跟木柴頂著,板凳上也是黑逡逡的,不知經曆多少年代。
西側角落擺了張床,被褥胡亂堆著,上麵扔著一堆不知穿沒穿過的衣裳。
婦人見明月看著,頗有些尷尬,拖著腳要去收拾,被明月叫住了,在板凳上一同坐了。
沒有茶壺,婦人讓大丫去茅草屋拿了碗來,給明月幾人倒茶。
說是茶,就是放了幾片葉子的水。
明月盯著碗邊的缺口,似是隨口一問,“嫂子姓什麼?”
“姓曲。”婦人回答,眼裡的戒備仍存,“老爺救了我家女兒,我很感激,隻是您也看到了,家裡什麼都沒有,也找不出什麼好東西招待您,您有什麼吩咐,直說就是。”
她不笨,人大老爺專門留下,就是有話要說的,她摸不準會說什麼,也不想一直這麼吊著,索性先問出口。
“你就沒想過離開這兒?”
沒有接她的話,明月忽然轉了話題。
這一問讓曲氏愣住,隻是片刻之後就似乎想明白了,一把將大丫扯到身後,一副防禦的姿態。
“大丫還小,求老爺高抬貴手,小婦人求您了。”
這下輪到明月愣住了。
她問她想不想離開,跟大丫小不小有什麼關係?
忽然看到曲氏若有似無瞄向舒雲的眼神,明月瞬間懂了,這是誤會她這個關老爺,想把大丫帶走吧!
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舒雲這時也明白過來,在旁解釋:“大嫂子,您彆誤會,我家老爺可是正經人,隻是聽大丫說了您家的事,想問問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婦人眼睛放大,雖沒說什麼,但全身的戒備依然不減。
顯然,她並不相信,世上有這種好人,無親無故又無利可圖的情況下,還會伸出援手。
“娘,他們都是好人,您離開吧,不要再留在這裡。”大丫這時開口,語氣滿是懇求。
“哪有那麼容易?”曲氏聲音忽然高亢,說完這一句似乎又覺不妥,忙低下頭,似是喃喃:“離開又能去哪兒?”
這個世道,離了夫家,她一個婦人又能去哪兒?
對娘家來說,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不要說她沒那個臉回去,就是回去了,娘家人也不會收留。
他們丟不起那個人。
再說,她也不能走,她走了,女兒怎麼辦?
難不成讓女兒一個人麵對那個男人的拳打腳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