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走到水畔,他好像看到兩個朦朧的身影依偎。
好像是……柏無缺的船夫,還有一個陌生的姑娘。賦雲歌悄悄靠近幾步,眯眼看去。
燕洋正笨手笨腳地摟著陸潞,兩人並沒說話。他們都在看著夜裡的水流,卻都互相偷瞄著對方,水光熹微,兩人的麵龐看起來瑩瑩閃動。
賦雲歌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兩人似乎纏綿脈脈,並沒發現身後有人。
真是不錯。賦雲歌忽然冒過一個想法。
心裡感到一陣好笑,總覺得自己的行為八卦得很。他們看起來有些青澀,但是互相傳遞愛意,看起來也是無比幸福。
賦雲歌不願再在這裡打擾他們,躡手躡腳地離開。
他倒是沒有羨慕,但是內心確實在想著荼蘼。那天之後,他們兩人雖然似乎並無異常,但是彼此間卻都覺得像是隔了一層若有若無的屏障。
這樣想著,反正閒來無事,他便放慢腳步,往荼蘼的小作坊踱步而去。
街道上無比安靜,並沒有彆的行人。這也是因為他們提前做了防備,分散了部分兵力和住民。
秋風在街道上恣肆穿梭,賦雲歌獨自行走,卻感到有點落寞。
不知不覺,他就來到了小作坊外麵。裡麵仍然熱火朝天,燈火的光從窗紙和門縫透出來,裡麵不時傳來人聲呼喝。
搗藥聲如搗衣杵般“嗒嗒”不絕,賦雲歌走到門前,卻一下遲疑了。
踟躕了短暫時間,賦雲歌悄悄側到窗前,舐破一點窗紙,小心翼翼地朝裡麵看去。
燈火四麵燃亮,幫工們正乾得揮汗如雨。而在不遠處的角落,荼蘼正在柏無缺的指導下改良著草藥劑量,兩人看起來無比專注。
荼蘼兩手臟兮兮的,全是草藥根須的泥土。柏無缺正指著其中一株說著什麼,賦雲歌離得比較遠,就聽不清了。
燈火忽忽照映著兩人的衣服,荼蘼和柏無缺的側臉看起來格外明亮。賦雲歌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心頭酸溜溜的,黯然抽身離開。
心頭一陣毫無來由的苦悶,賦雲歌感覺喉頭仿佛壓著碎石,心情不爽,踢著石頭徑自遠去。
對麵樓頭,隔著濃濃血霧,狼塵煙一手持酒,兩眼如鷹般看著賦雲歌離開。
並不說話,狼塵煙不時掀起麵罩飲一口酒,再默不作聲地把目光回注空曠的大街。
而與此同時,江流以上,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場陣仗。
篝火滾亮,船舶排滿江麵。高懸的桅杆呼呼撐開帆布,兩岸被火光照得通紅,仿佛江麵失火。
大批人馬喧嘩,跟在大船之後的還有些輕便的小艇,上麵坐滿了人。
絲毫沒有紊亂的呼喝聲,所有人靜默地手持佩刀,神色肅穆。這一場仗意義重大,不論對九徹梟影,還是對他們每個人。
徹地聞聲站在大船船尾,背著火光注視眾人。
這些大都是黑水天壘的屬下。九徹梟影最可怖的水軍,就在今晚,要把正道徹底掀覆。
江流波瀾不興,層層微小的漣漪在晃動的小艇邊徘徊。黑暗在這裡籠罩,血霧已經被徹地聞聲驅散,絲毫不會影響到士兵的狀態。
不多時,忽見天邊閃出數道身影,自半空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