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排查的最長期住戶已超過三十年，甚至有在樓建成後就入住的，難道他們都在聯合欺騙我們？”
唐正洋顯得有些激動，專案組其他人也不平靜，畢竟鮑鈞的假設確實有些離譜。
一棟六層的樓，住了三十多家，就算有一家用謊言掩蓋，難道所有人都是騙子？
一旁，辛蕊望著唐正洋他們，心中苦笑。
以前的她，恐怕也會像唐正洋他們那樣想，畢竟群眾的可信度很高。
但跟著鮑鈞破過一次案後，她的想法已改變，就像鮑鈞告訴她的：在案件中，任何假設都可能是成立的，但首先，你得想到它。
鮑鈞待唐正洋說完，才接過話茬：“唐組長，我並不是質疑你們的調查能力，但如果這地下室原本不存在，那麼唐組長覺得誰能悄無聲息地，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建造這麼完整的地下室？”
“這……”
唐正洋懵了，是啊，到底誰能在不被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建造出如此規模的地下室？
當然，這不是他未曾考慮過的，隻是之前被六具遺骸弄得心浮氣躁，情緒波動大，急於破案，便將所有希望寄托於對民眾的排查上。
此刻被鮑鈞一番冷水澆醒，唐正洋徹底冷靜下來，皺眉道：“鮑隊長，你的意思是，這地下室在建造樓房時就有了，後來因某些原因廢棄了？”
鮑鈞笑了：“唐組長英明！”
唐正洋老臉微紅，哪裡英明了，如果不是鮑鈞提醒，也許他最終也能想到，但那不知道要多久，此刻，他對這位傳說中的神奇年輕人鮑鈞，也開始另眼相看。
沉思了一會，唐正洋再次出聲問道：“鮑隊長，要是照這麼看的話，凶手是怎麼發現那個地下室的呢？
我們法醫對骨頭做的檢查顯示，最早的一具屍體大概死了三年零八個月，最近的一具也死了快兩年十個月了。
而這棟樓差不多有四十年的曆史了。
假設凶手是當年的建築工人，他作案時豈不是至少得六十多歲了？”
鮑鈞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他暫時也沒答案。
不過，唐正洋說的沒錯，凶手不太可能是當年的建築工人，那剩下可能的就是這樓裡的居民了。
但這棟樓除了幾戶一直住著沒動，其他九成的都搬走了，房子租給了來這裡工作的外地人。
這麼多年，這樓裡進進出出的少說也住了幾百號人，現在要想把他們都找回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畢竟那時候還沒什麼電子信息登記，很多人租房連身份證都不用，隻憑一個名字，哪能找得到人啊。
鮑鈞沒有回答唐正洋，正準備收隊，突然，他的目光被一處奇異的痕跡吸引住了。
緊接著，他快步走到地下室的一個角落，輕輕撥開上麵的塵土，一枚腰帶扣映入眼簾。
瞧見這腰帶扣，鮑鈞不由眯起了眼，順手拿起它，裝進了證物袋，遞給身邊的衛鴻燕：“查查看上麵有沒有留下指紋。”
衛鴻燕身子一顫，大聲應道：“是，我馬上回去檢查。”
鮑鈞又掃視了一圈，沒發現彆的後，便看向唐正洋：“唐組長，走吧，叫上所有人，咱們開個簡短的案情討論會。”
唐正洋點點頭：“鮑隊長的眼力勁，我是真心佩服，我們幾乎把地下室翻了個底朝天，唯獨遺漏了幾個角落，真是……”
鮑鈞笑著擺手：“這不怪你們，地下室本身就破爛不堪，那腰帶扣又卡在縫裡，再加上塵土覆蓋，不細看的話，九成人可能都會錯過，所以唐組長彆有什麼心理負擔。”
唐正洋答應著，確實，那腰帶扣卡得極緊，而且是那種舊式的扁平扣，薄得很，一點點灰就能完全掩蓋，再加牆縫的遮擋，他們沒發現才是正常。
但這更說明了鮑鈞的眼睛，真不是一般的犀利。
半小時後，眾人回到市局，正當鮑鈞要開會時，徐涵帶著呂微微過來，說：“老大，屍骨的複查完成了，和陸法醫的結論出入不大。從屍骨表麵來看，六個死者都沒受過重傷，所以死因還得進一步查，但時間太久，想從骨頭裡找死因，希望渺茫。”
鮑鈞揮揮手：“先不提這個，去叫人開會吧。”
徐涵眨眨眼：“好嘞，我現在就去喊！”
十分鐘後，小會議室裡。
該來的人都來了，圍著桌子坐得整整齊齊，一雙雙眼睛都盯在鮑鈞身上，特彆是那些沒跟著鮑鈞去現場的人，對這位年輕得過分的二級警督充滿了好奇。
年紀輕輕，功勳赫赫，個人三等功一次，二等功三次，還有一等功一次，光憑這些勳章，沒人敢估量鮑鈞的未來上限。
而這一切，沒人會認為是靠鮑鈞的好運或是那張帥得讓人嫉妒的臉蛋換來的，這些都是實實在在實力的證明。
“鮑隊，人都到齊了。”
唐正洋望著正在翻閱案卷的鮑鈞，輕聲提醒。
鮑鈞眨了眨眼，隨即起身，說：“大家，今天我在現場大概看了看，現在咱們先開個小會，有什麼意見等我說完儘管提，隻要有用，我一定采納，也會給你們記功。
首先，那個地下室是何時出現的，是建造時一並建好卻棄用了，還是後來有人改造的？
其次，死者是怎麼死的，受害者的骨頭沒發現外傷，說明不是被打死的，那她們是怎麼死的？
窒息？或者是……餓死的？地下室沒有發現血跡，死因調查起來就簡單多了。
再來說下一個問題，死者是如何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被送到地下室的？那片棚戶區我看過，地方不小，而且住著很多外來務工人員，人多眼雜，凶手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六個死者全送下去，他是怎麼辦到的？
還有，受害者是在死前還是死後進入地下室的？
如果是死前，為何沒人聽見地下室傳來的聲音？畢竟那地下室根本沒有隔音設施。
最後一個問題，那地下室總共關過多少像受害者這樣的孩子？就隻有她們六個，還是……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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