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過後,便是快馬加鞭的趕路。這一路都是大路,路上行人不少。眾人雖然把槍支藏了起來,依然引得路人紛紛閃避側目。趙家莊位於萊陽縣南部,與即墨縣相鄰了,相距有兩百多裡地。在這個沒有導航的時代,若沒有熟人指路,連路都是找不著的。楊解放也不認得路,上次走這條路時是被綁在馬車裡的。農村有句俗話:路在嘴上。楊解放一邊趕路,一邊找人打聽,這個時代交通還是很落後,彎彎繞繞的,也不知道繞了多少路,下午總算是到了地方。
沒有立刻進村,楊解放帶領眾人繞到村東邊的一個小樹林裡躲藏。按照大家的意思,等到半夜再偷偷進村,打劫完就走。彆看這些人嘴上說得厲害,其實心中忐忑不安,並不想多生事端。並非所有的土匪都是凶神惡煞的,這些人的膽量其實沒有表麵看起來那般大。陸子奇和鐵錘鐵蛋等或許真殺過人,但那是在盛怒之下的一時衝動,在理智情況下再要他們殺人可就未必敢乾了。
楊解放沒有告訴大家,他的真實想法。不就是幾個土財主家的狗腿子嗎?能有什麼戰鬥力?要是連這個都乾不了,還怎麼跟教員去鬨革命?楊解放心中卻是一股盲目的自信,決意乾票大的。楊解放讓大家先躲在這裡休息,他要去偵察一下。侯飛想要一起去,楊解放倒也沒拒絕,帶著侯飛來到村東頭一戶比較偏的人家。這是他的兒時玩伴王大力的家。但凡農村孩子,基本上是放養的,誰還沒幾個撒尿和泥巴的玩伴啊?王大力、陳二狗都是楊解放的兒時玩伴;因為他們都不姓趙,常常被趙家莊趙姓孩子排斥。王大力比楊解放大了一歲,陳二狗則與楊解放同年,三人小時候玩得挺好,直到後來上了學才漸漸疏遠起來。
王大力此時正在家門口劈柴,他長得人高馬大,比較憨厚。巧的是,陳二狗竟然也在,在旁邊打下手;把劈好柴堆好,沒劈的柴放到合適的位置上。陳二狗身材略顯消瘦,眼睛裡特出一股機靈勁。見到楊解放走了過來,兩人不自覺地停了下來。待走得近了,陳二狗叫道:“楊三娃,還真的是你。”楊三娃是楊解放的小名,因為他排行第三,除了姐姐之外,還有過一個大哥,夭折了。
楊解放喊道:“大力哥,二狗子,想不到你們在一起,倒是省得我多跑一趟了。”陳二狗道:“三娃子,你還真經不起念叨,我們正在說你呢。”喊著兒時的小名,特然覺得特彆親切,好像回到了兒時一般。楊解放問道:“念叨我什麼?怎麼會突然念叨起我來了?”王大力回道:“二狗子說,要是當初我們能搭把手,幫你們家一把,或許你們家就不會這樣了。”楊解放苦笑道:“你們兩家都租了趙金元家的地,怎麼幫啊?要是得罪了他們家,收回了你們兩家的地,你們兩家怎麼過日子?”王大力一臉無奈,認同道:“是啊,所以大家都怕他們家。”陳二狗卻道:“其實也未必沒有辦法,要是咱們這些佃戶聯合起來,他趙金元也得犯愁。”楊解放聽得心中一亮,這個想法太好了,正是自己想要的。
陳二狗又道:“三娃子,趙長貴回來了,今天去趙金元家鬨了一場。”楊解放思索了一下,很快想了起來,趙長貴是村裡個一個年輕人,農忙時曾幫他家打過短工。陳二狗突然提起他來,讓楊解放有點不明所以。陳二狗馬上解釋道:“看來你還不知道,這個趙長貴跟你姐姐好上了。原本在青島做工,年底了回來,是要向你們家提親的。結果你們家出了事,他一著急,就要去跟趙金元拚命,差點就鬨出大事了。”原來還有這麼回事,楊解放還真不知道。也難怪那個趙長貴每次來乾活都是最積極的一個,原來是惦記上了姐姐楊蓮花。於是問道:“結果怎麼樣?他沒事吧?”陳二狗答道:“多虧了他哥趙長富喊了一幫人趕過去;還有他那個一塊玩到大的好兄弟趙長明在保安隊裡很有聲望,他在一邊求情;趙金元沒能把趙長貴怎麼樣。不過,趙金元放出了話,要把趙長貴家租種的土地收回去。這事啊還沒完。”楊解放聽得很認真,奇道:“趙長明什麼時候參加了保安隊了?”趙長明與趙長貴關係好,都曾幫楊解放家做過短工。
陳二狗道:“你可能還不知道,趙金元家的保安隊原本隻有四個人,隊長是趙金元的大兒子趙長仁的連襟,姓李;隊員也就王三癩他們三個。但是現在,卻有三十多個了。”楊解放與侯飛同時一驚,問道:“怎麼會這樣?”陳二狗瞄了侯飛一眼,答道:“這不是趙金元收到了山爺的一封信嗎?限他三日之內獻上三千大洋,否則……狗命難保!趙金元害怕了啊,臨時抽調村裡的壯漢補充保安隊。現在就有了三十多人,分成三個小隊,每個小隊十來人。趙金元還覺得不夠保險,又派人去縣裡報信了。”
楊解放突然覺得事情有點棘手了,不由思索起來。陳二狗悄聲問道:“三娃子,看你旁邊這位兄弟,腰間鼓鼓的,似乎藏了家夥。老實告訴我,這個山爺是不是你引來的?”楊解放苦笑道:“這你就想錯了,我也想知道這個山爺是誰呢。我身邊這位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但絕不是什麼山爺的人。這個以後再說,二狗子,你能不能幫我個忙!”陳二狗道:“瞧你這話說的,有什麼事儘管說!”楊解放道:“我現在還不方便露麵,你幫我把趙長貴叫過來,不要讓彆人知道。”陳二狗點頭道:“這個我明白,放心好了,一會就來。”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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