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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天整。
王斯萬的死訊傳了出來。
死前,人已經爛得跟一攤泥差不多,受儘折磨才咽下最後一口氣。
他的兩個弟弟,就這麼幾天的工夫,一個在省城得罪了坐地虎,被打成植物人,一個沒了王斯萬庇護,過往當街打死人的罪名被掀出來,抓進了局子,少不得要吃一顆槍子。
這都是白四狼的手段。
我要命不要財,白送他財,他禮尚往來,笑納橫財,反手送我王家人的命作為回禮!
消息傳回縣城,當晚街麵上響了一宿的鞭炮聲,街坊鄰居都說這是驅瘟神。
周成就在這歡天喜地的鞭炮聲中上吊自殺。
正常人上吊的時候,因為窒息痛苦會不自覺拚命掙紮,以至麵容扭曲,形象可怖。
由此會導致借了精氣神的江湖術士變得麵目中帶上一絲與本人完全不同的猙獰。
這也是頂殼借神最大的破綻。
但周成卻一直神情平靜,甚至還帶著些解脫的釋然。
在他咽下最後一口氣後,我照了鏡子。
鏡子裡,是周成的臉。
年輕卻又滄桑,兩鬢星白,眉眼間帶著濃濃的愁苦,卻偏偏又有一絲看破紅塵的灑脫。
從現在起,我就是周成,周成就是我。
收斂了屍體後,我帶著周成的一應證件,踏上了開往金城的夜班火車。
沒買臥鋪,隻買了慢車硬座,需要二十七個小時才能抵達終點站金城。
此時不是旺季,火車上的乘客稀稀拉拉,兩三個人一個對座,倒也鬆快。
上車找到座位後,我掏出軟包三五,倒出一支煙,斜放在煙盒上,又用火機壓住,形成一個不規則卻穩定的三角,然後就抱著膀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這叫壓道。
一個小小的技巧。
懂行的一看,就知道我也是江湖中人,不會過來招惹。
坑蒙拐騙偷搶……靠火車發財的各路偏門外道在夜班車上都會活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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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騎龍夜行鬼不知正是橫財就手時。
火車上的人員流動性太大,上車行事,得手下車,鬼都不知道跟腳。
我現在是周成,一貧如洗,背井離鄉,為了圖便宜不得不買夜車硬座票。
不是裝的,我現在是真沒錢。
原本有些積蓄,但為了符合現在的人設,全都捐給了希望工程。
真正沒錢,和有錢裝窮,無論是在精氣神上,還是行為模式上,都存在巨大差彆。
老江湖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這趟金城之行,是生死之鬥,任何能想到的細節都要做足才行。
但我也不想在路上平白沾惹麻煩,所以就壓上這一道,給自己避個風,以求一路平安。
火車始離起點站的時候,我旁邊位置上空的,對麵位置上坐了一家三口。
一對穿著打扮時髦又斯文整齊的年輕夫妻帶著個不過兩歲大的胖小子。
胖小子淘得很,一刻不著消停地在父母兩人身上爬來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