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解拚命發動汽艇,可發動機卻毫無動靜。
載著奉寶玉女的小船停在了汽艇另一側,與我一前一後,夾住了魏解。
魏解放棄發動汽艇的打算,往江麵上看了看,沒跳,而是轉頭對小船上的奉寶玉女道:“仙姑,這小子是以前逃走的那個虛子,在老君觀學了本事,回來找我們麻煩,想要壞我們點化真龍的法事,我們已經拚儘全力對付他了……”
奉寶玉女沒看魏解,隻是深深凝視著我,張嘴就要說話。
我掏出一柄老式刺刀,踩著水麵上浮著的船體殘骸,直衝向汽艇。
“仙姑,救命啊!”
魏解發出聲斯力竭的吼叫,雙手掐著法訣,連連跳腳。
便有濃重黑霧在他身邊湧起。
陰風大作,卷得汽艇四周波翻浪湧,濺起重重水花。
陰風卷動著黑霧水花,幻出一個個猙獰扭曲的影子,擋在了我與魏解之間。
魏解終於使出看家本事,把養的鬼放了出來。
雖然不能直接對我造成傷害,但卻可以扭曲視線,製造一定程度的淺淡幻覺,甚至是形成鬼打牆的效果,讓我直接迷失在進攻的半途,掉到水裡淹死。
魏解並沒有就此停下來。
他又掏出一柄烏黑泛著血光的短刀。
這刀我見過。
韋八的奉寶玉女錢雙手上就有一把,是韋八送給她的,也是麵對我的時候掏出來。
隻不過沒用來對付我,而是自己抹了脖子。
魏解右手握刀遮在手臂下,左手以食名小三指甲緊掐手心橫紋,中指甲掐大拇指上節橫紋,再以大指壓住中指甲,衝著我遙遙一指,同時急速大聲念道:“剛銛猛將,鎮紮天黃。金牙金發,鐵甲樊胄。錦袍玉帶,鉤斧彤弓。部副丁亥,黑驗文通。率兵萬萬,飛刀投空。化成百億,殺敵摧鋒。上帝秘旨,燦爛訇砰。召爾臨壇,來聽號令。與奏戎功,急急如律令!”
一咒念罷,猛得把藏在臂下的汙血刀擲向我。
汙血刀穿過重重黑霧陰風鬼影,霎時幻出千百道刀影,鋪天蓋地地向著我紮過來。
刀擲出來,魏解還沒算完,又掏出把大黑星來,對著我砰砰亂射!
我一躍而起,揮動刺刀,遙遙擊向魏解。
這刺刀,是邵老頭送給我的,在戰場上殺敵無數,煞氣逼人,可克一切邪祟鬼魅。
刺入黑霧陰風,便有無數若有似無的驚恐尖叫回響。
重重鬼影無影無蹤,幻出的密集刀影也隨之消失,隻剩那柄迎麵飛來的汙血刀本體。
刺刀撞在汙血刀上。
汙血刀攔腰斷裂。
子彈迎麵飛來。
我不閃不避,保持原勢不動。
一發打在了刺刀上,濺起一片火星。
一發打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沒有絲毫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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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的子彈全都打空了。
射擊是個技術活,不經過長期的刻苦練習,很難在倉促間打中目標。
哪怕這個目標近在咫尺。
顯然魏解也沒練過。
十槍八空!
我跳到了汽艇上空,刺刀向著魏解落下。
魏解扔掉手槍,掉頭就往江裡跳,同時大喊,“仙姑救命啊!”
奉寶玉女從船頭上跳了起來,手中多一柄鐵骨朵,向我手中的刺刀砸過來。
我微微調整了一下刺刀的角度,由下而上挑在鐵骨朵上。
鏘的一聲脆響。
鐵骨朵被挑開,刺刀餘勢未止,直刺向奉寶玉女的咽喉要害。
奉寶玉女沒躲,實際上也躲不及了。
她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因為,這一招不是她教給我的。
她沒有見過。
我左手在空中畫了個半圓,向前托出,搶在刺刀之前托在她的下巴上。
她順勢在空中翻了跟頭,落回小船。
沒了阻擋的刺刀閃電般落下,刺入魏解胸口,把他牢牢釘在汽艇甲板上。
魏解滿臉愕然,垂頭看向胸口的刺刀,然後吃力地抬頭看向我。
“你怎麼敢殺我!你不想知道劫你壽的受主是誰嗎?你不想討回壽數嗎?”
“我想。可不妨礙我殺你!你對我來說,沒有你想的那麼重要!”
我拔出刺刀。
鮮血狂湧。
一縷陽光恰好照到他的臉上。
天亮了。
可他已經死了。
我抬頭看向奉寶玉女。
奉寶玉女麵無表情地回望向我,然後掉轉船頭,就那麼走了。
我直接返回岸邊,找到了張美娟。
她傷得很重,躺在大石頭上,奄奄一息,看到我回來,就問:“你要殺了我嗎?”
我說:“名正典刑更適合你這樣的人。”
張美娟又問:“魏解死了嗎?”
我說:“死了。”
她就笑了起來。
我說:“警察很快就會來了。”
張美娟問:“你們老君觀是準備把做這事的人都趕儘殺絕嗎?”
我回答:“采生折割,十惡不赦!”
張美娟說:“那就殺光他們吧。我有個和情人幽會的房子,東南角地磚可以打開,裡麵有些東西,你們能用得著。”
我問:“魏解死前說,所有的虛子都被他劫了壽,知道受主都是誰嗎?”
“隻有準備用作祭祀供品需要造畜斷承負的虛子,被劫走的壽數才有受主,其他虛子沒有受主,他們被劫走的壽數都給了人蛟,幫助人蛟抵抗作妖術副作用帶來的嚴重痛苦,延長他清醒存活的時限。可即使這樣,人蛟也沒有能活過十年的。所以在人蛟死亡前,魏解會提前下手殺掉人蛟,把它身上積累的壽數轉到新的人蛟身上,這樣不斷累積轉移,人蛟身上的壽數越來越大,超出正常人類的壽數限製,直達到真龍的壽數,就可以開始點化人蛟。魏解隻教了我點化法事的步驟,至於後麵還需要怎麼做,隻有他才知道。”
張美娟自嘲地笑了笑,又說:“其實我當年也是虛子之一,原本是要殺掉祭人蛟的,可正好碰到那一代人蛟快要死了,魏解和韋八在虛子裡選了一圈新人蛟的胚子,最後選中了我的弟弟做人蛟,我也跟著這個機會雞犬升天,擺脫了虛子的身份,成了專門負責人蛟祭祀術士,不僅學了真術,還成了韋八的徒弟,魏解的情人。其實魏解不是真喜歡我,他隻是想用這層關係來束縛我,讓我乖乖做他的傀儡,栓住越來越暴躁的人蛟……”
遠處傳來了急促尖厲的警笛聲。
我沒再聽張美娟繼續說下去,轉身跳進大江,順流而下,離開這個是非地,回到了小興子的老窩。
這裡依舊一個人都沒有。
我在屋裡翻了些傷藥紗布出來,處理了一下肩上的傷口,然後就縮在屋子裡休息,沒做任何事情。
就這樣無所事事地直到天擦黑,我簡單收拾了一下,再次來到四十九中學。
學校大門前和操場上拉了警戒線。
警方把整個學校都封了。
不過,這些已經跟我沒有關係了。
我借了條小船,趁著夜色,開到了昨晚漁船爆炸的位置,然後甩竿釣魚,耐心等待。
午夜十二點整。
我一條魚也沒釣上來。
一條小船悄然開過來,停在了距離我兩米多遠的位置上。
站在船頭的女人雖然依舊那身奉寶玉女打扮,可臉卻已經變了回來。
我微笑著衝她點頭,“妙姐,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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