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
高少靜吐氣開聲,鮮血從口鼻噴出,他手一鬆,長劍如靈蛇般飛出,繞到道士背後,刺向他的後頸要害,同時右掌成拳,一拳打向道士小腹。
道士掄起另一隻超大號的手掌,橫著煽向高少靜的腦袋。
掌起,帶動狂風呼嘯。
高少靜一矮身子,打出的拳頭突然攤開成掌,五指快速彈動,打出牽絲。
鋒銳的牽絲快速地切割著道士全身各處要害。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飛出去的長劍刺中道士後頸,未能建功,倒飛出去。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起。
道士全身皮膚劃出一道道白印。
高少靜拔腿從地麵跳出來,圍著道士快速奔跑,飛劍則以相反方向繞著道士旋轉。
道士雖然力大身堅,但動作笨拙,既追不上高少靜,也擋不住飛劍,隻能被動挨打,雖然高少靜的攻擊不能突破他的防禦,卻也讓他暴跳如雷,吼叫不停。
他抬頭往天空中看了一眼,突然抬手往自己胸口一拍。
一枚刺入胸口的銀針從皮膚下退出。
這枚銀針一退,他的身體立時小了一圈,緊跟著被飛劍和牽絲擊中的位置,留下一道道淺淺血痕。
道士全然不顧這些小傷,抓住銀針,反手刺入自己的眉心。
下一刻,他的動作變得輕盈無比,快捷無倫地自飛劍和牽絲的空隙間穿過去,閃電般撲到高少靜身前,叉開兩指刺向高少靜雙眼。
高少靜往地上一滾,抓起一把道士手下的噴子,反身就是一槍。
一槍鐵沙,結結實實地全都噴到了道士臉上。
道士滿臉血流如注,一隻眼睛被打爆,卻毫不在意,閃電般出手,一把捉住高少靜的脖子。
高少靜頭一歪,用肩膀夾住道士手掌,下麵飛一腳踢在道士兩腿間,同時拳掌齊出,倏忽間連出十餘招,計計都打在道士的要害上。
“不知死活,道爺我是金剛不壞之體,想要傷到我,下輩子吧!”
道士獰笑,一頭撞向高少靜的腦袋。
我彈出牽絲,纏住道士脖子,奮力往回一拽,扯得道士不由自主向後摔倒。
道士臨危不亂,淩空翻了個後空翻,居然再次穩穩站住,甚至連手上的高少靜都沒放開。
但這隻是我的第一擊。
牽絲陸續彈出,沒有像高少靜那樣用於切割斬傷,而是如同蛛絲般層層道道地纏繞在道士的四肢脖頸關節位置。
我已經看得清楚,道士雖然不懼牽絲飛劍,卻也沒有能力掙斷牽絲,便立即使出傀儡術中的纏字法,纏繞住道士各處關節。
道士刀槍不入,為此犧牲的則是細微感覺。
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身體被牽絲纏住,站穩身體,看定我的位置,空著的手猛地抓向我。
我立刻收緊牽絲,使出傀儡術的牽動法門。
道士的動作變得古怪而僵硬,抓我的手半途轉彎,打在抓著高少靜的手臂上。
手臂一顫,手指無力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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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少靜落到地上,讚了一聲“好手段”,也學著我一樣,把牽絲層層纏到道士身上,往回拉扯。
道士身體完全失去控製,四肢詭異地扭曲不停,東南西北各奔一向,脖子卻又拐著彎往斜次裡伸出去,倒好似個被吊起來的王八。
“你們這是白廢心思。道爺我金剛不壞,彆說你們兩個人拉扯,就算是來個五馬分屍,也拉不動本道爺!”
道士身子失控,無力反擊,嘴上卻也沒閒著,大聲吼叫,罵個不停。
“下水!”
我大吼一聲,改換方向,扯著道士往江邊狂奔。
高少靜默契配合,確保牽絲始終崩緊,牢牢束縛道士。
道士神情終於變得慌亂,拚力掙紮。
我們兩個扯著道士步入大江,直奔江心水底。
江水混濁,不見夜空。
道士的身體好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快速縮小回原來大小。
牽線旋即隨之收緊,深深切入皮肉,將道士身體割得跟血葫蘆一般,哪怕湍急江水也無法衝淨。
我向高少靜打了個手勢,與他同時收起牽絲。
道士得脫自由,立刻拚命往岸邊方向遊去。
我踩水追上去,一把揪住他的後脖子。
道士回肘打我,我向上一飄,他便打了個空。
高少靜追到道士身前,雙掌飛快擊出,把道士紮在身體裡的銀針全都打出來,旋即輪圓了胳膊,啪啪幾巴掌下去,把道士的腦袋抽得跟豬頭一樣,然後又變掌為拳,對著道士狂打亂砸,計計到肉。
道士被打到一口氣沒憋住,立時咕嚕嚕開始灌水。
我等他灌了個半飽,這才示意高少靜住手,好像拖死狗一樣把道士拖上江灘。
道士趴在亂石上,拚命吐水。
高少靜尋回自己的寶劍,站到道士身前,喝道:“今日在此斬妖除魔者,老君觀高少靜!”
道士有氣無力地抬頭看著高少靜,道:“鬥法爭勝,暗中偷襲,以多欺少,卑鄙無恥,你們也配稱正道大脈?”
高少靜正氣凜然地道:“誰跟你個外道妖邪鬥法爭勝?我們是路見不平,替天行道,要的就是誅殺你這種邪魔外道,至於手段有什麼要緊的?你也配跟我們鬥法爭勝?乖乖受死吧!”
舉劍就要往下刺。
我攔住他說:“不能殺,先問清楚九九虛子煉真龍這一局背後倒底是誰主使的。”
高少靜恍然,趕忙放下劍,道:“差點把正事給忘了,就在這裡審嗎?”
“先歇會!再去江底下審,那裡清靜。”
我一屁股坐到道士旁邊,斜眼看他。
道士一臉的不服氣。
我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道士道:“你是哪個?”
我不由笑了起來,問:“連我都不認識,就敢闖進金城,跑來捉人蛟,真是不知死活。我是惠念恩!”
道士大吃一驚,道:“你不是在崇明島跟純陽宮鬥法受了重傷嗎?”
我說:“我要是不去祟明島,不受重傷,又怎麼把你們釣出來?”
道士恨恨地道:“你身為高天觀弟子,搞這種陰謀詭計,真是丟儘了黃元君的臉。”
我拍了拍他,道:“省點力氣吧,一會兒你會很難過,沒力氣支持不下來。我是希望你能多堅持些的。”
高少靜道:“一會兒我來審他,牽絲戲法有一招叫淩遲術,可以把人身上的血肉片片切下來,真到皮肉去淨,露出內臟,人還能活著甚至保持清醒。這一招是我觀的禁術,可以學卻不能用,可現在我覺得可以用一用了。對付他這種外道邪魔,多殘忍的手段都不為過!”
道士道:“我是外道邪魔?小子,看清楚了,我用的是正宗禳星術,正宗的道家秘法,上傳陸靜修天師一脈,真要論起來,我才是道統正宗,你們這些後來的都是外道小妖!”
我鼓掌說:“那敢情好,歡迎你去老君觀斬妖除魔!”
高少靜冷著臉說:“正外之分在心不在跡,外道術士施術行善,那就是正,正道大脈施術害人,那就是邪!現在,我是正,你是邪。”
我抬手一巴掌拍在道士口鼻上。
巴掌上有迷藥。
正常這種迷藥是迷不住道士這種真術在身的修行者。
不過他現在身受重傷,心神萎靡,又被我把藥強行拍進口鼻,哪還抵得住,一聲不吭地昏了過去。
“他是我遇到的第一個鬥法拚殺時,隻用術不顯技的。”我看著高少靜說,“連你和來少清這樣的高手,鬥法的時候也一樣術技並用。可他沒有!他比你更像正道大脈。”
高少靜說:“我老君觀傳承千年,光是一個出身他這種下水道裡的耗子一般的角色就比不了……”
我打斷他說:“我在崇明島見到了你們老君觀的代表,他們沒提過你。”
高少靜就是一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被觀裡除名了。”
我說:“有這個必要嗎?”
高少靜說:“小陸元君的一時之怒還在其次,關鍵在於黃元君是廟堂上有身份的高人,身邊的人和事少不得會同廟堂上的人和事牽扯上,想要討好小陸君,求她原諒,就得給她辦事,很容易惹到老君觀惹不起的人,到時候還是一樣會沒下場。所以,我必須得沒有身份,惹出事來才不會牽連到師門。”
我說:“那你還不停報號老君觀弟子?”
高少靜道:“這是鬥外道邪魔,自然能喊幾聲就趕緊喊幾聲,等過後就不能再提這身份了。”
我說:“不如加入高天觀吧。”
高少靜搖頭道:“我不能加入高天觀。”
我笑了笑,道:“那加入我?”
高少靜道:“那我不成外道術士了?不去。”
我說:“以後我們開個宗門,把旗子打起來,你不就又是正道大脈了?”
高少靜默然道:“正道大脈得有傳承,得同道公認,得有典籍法門,不是你想當正道大脈就能當正道大脈的,強行宣稱,隻會讓人笑話。”
我說:“公家那邊認,誰敢不認?再參加些公家修複整理典籍的工作,就更名正言順了。到時候我們左手掌著投資基金這錢袋子,右手握著整理典籍這印把子,哪個敢笑話我們?”
高少靜仰望星空,沉默良久,道:“我到底還是想做正道大脈,不想做外道術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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