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寧訕訕地過去拿手絹擦了擦,“字是好字,可這麼一裝裱倒顯得做作。”
靜王神色如常,“無妨,書法本就是要給人看的。”
徐寧:……
人家不都說讀書寫字為陶冶性情麼?你倒好,這麼赤裸裸的功利。
也可見此人脾氣多麼古怪,難怪徐馨要裝暈呢,誰對著他能不冷場?
徐寧隻好繼續喝茶,間或拿餘光悄悄瞟上兩眼,下巴光潔,肌膚如玉……很好,沒什麼傷疤,她可以放心向六表哥交差了。
正沉吟時,靜王霍地起身,徐寧以為他要走了,如釋重負,忙站起來恭送,“殿下留步。”
其實是逐客,貴人事忙,就不留他用膳了。
哪知靜王轉了轉手中杯盞,神色分外無辜,“茶味太澀,可有飴糖相佐?”
徐寧:……你也怕苦?
現在的男人會不會太嬌氣了?
一通忙活,總算讓客人賓至如歸。王氏安頓好女兒前來時,就看到靜王與寧姐兒正在談論茶經,氣氛似乎格外融洽。
她忽然有種錯覺:這倆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徐寧見到嫡母如見救星,連忙抽身,“太太來得正好,我看看大姐姐去。”
不待王氏發話便一溜煙跑遠了,再聊下去,她怕連自己看小黃書的事實都會暴露無遺,誰知道靜王這麼能刨根究底?
難怪便宜爹不敢請他到府上來,這人有點天然呆,她爹這種老狐狸怎麼消受得起?畢竟天然克腹黑嘛。
徐寧本想徑直往東小院去,可大姐姐這會兒還在歇息,隻得罷了,忽一眼瞥見王六在柱子背後偷偷摸摸,便笑著喚他出來。
王珂摸著頭上前,“三妹妹,你怎這麼快回來?”
其實他早從奴仆口中得知始末,不過白問一句。
徐寧笑道:“怎麼不到花廳去坐?我泡了你愛喝的楓露茶。”
王珂連連擺手,他連跟父親叔伯相處都嫌拘謹,怎麼敢跟那種大人物對坐?嫌命長不是。
徐寧道:“那有什麼,殿下為人隨和,很好說話的,你去了就知道了。”
這話固然出自她的惡趣味,然而語氣溫煦、如沐春風,故而王珂也沒在意她說話的內容,隻癡癡望著她,滿眼心醉神迷。
徐寧忖道,已經有七八分入港了,隻消再添把火。遂掏出腰間彆著的手絹,輕柔地幫他擦拭額角,“瞧你,明明沒跟咱們一道出門,卻滿頭大汗。”
王珂口乾舌燥,心頭狂跳不止,三妹妹與他靠得如此之近,他仿佛能嗅到她白皙肌膚上的每一寸芬芳。
如同詩裡所寫的那般,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
他舔舔嘴唇,覺得自己勢必得說點什麼,“三妹妹……”
徐寧洗耳恭聽,不錯,就是現在,她即將迎來人生最大的轉折:以王珂的脾氣,隻要對她表了白,必定會負責到底。
二太太疼愛獨子,又有嫡母幫她背書,想必會順水推舟。她夢寐以求的美好生活近在咫尺。
但,就在表白呼之欲出的刹那,王珂卻仿佛瞧見什麼可怕的東西,瞳孔倏然放大,不假思索便逃也似的跑開了。
徐寧:……我的手絹!
算了不值錢,有信物在手,王珂再來找她也方便些。
但為何忽然泄氣了呢,明明氣氛都已經烘托得恰到好處了。
徐寧百思不得其解,一回頭,卻發現身著月白衣裳的齊恒靜靜站在廊下。
如同謫仙,卻是足以把王珂嚇走的魔鬼。
徐寧不由得扶額,她還真是命途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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