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習嬤嬤見她目不轉睛盯著溫妃畫像瞧,遂輕咳了咳。
徐寧回過神來,含笑道:“溫妃娘娘天然妙目,正大仙容,如九天玄女轉世,我才一時看得入迷。”
壽嬤嬤生得瘦長莊嚴肅穆,冷道:“宮中主子輕易不許議論,姑娘還須謹言慎行。”
福嬤嬤短胖臉兒笑容可掬,“私底下倒無妨,在外頭姑娘還須慎重些,彆輕易叫人揪住話柄,防人之心不可無。”
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得天衣無縫,徐寧炯炯有神心想,是她倆本就性情如此,還是溫妃特意交代的呢?
但,反正她與她們不會有太多來往,等出閣之後便橋歸橋路歸路了——教習嬤嬤也算高等仆人,在宮中可是有編製的,自不會紆尊來王府。
因此她在態度上也無須有偏頗,平常心對待便是,趁這個機會多多掌握些溫妃與靜王的脾氣喜好才是重中之重,那關係到她日後能否安然躺平,衣食無憂。
徐寧泰然自若,福嬤嬤壽嬤嬤卻密切觀察她一舉一動,希望能逮到些許疏漏,好回去向溫妃娘娘交差。
但,到底令她們失望了。
在娘娘的構想裡,三小姐自然會親近溫和寬厚的福嬤嬤,疏遠嚴厲刻板的壽嬤嬤,這麼一遠一近,自然能窺見這女孩子天性中的怠惰之處,也是她不堪為王妃的明證——誠然聖旨無可更改,但,娘娘要接納庶女做兒媳,總得尋點心理安慰不是?
然而徐寧隻展示出身為學生的敬業,至於老師秉性如何,那不在她考慮之列,更不想走歪門邪道,去賄賂兩人幫她說好話——太多的銀子她出不起,太少人家也看不上,還是省省吧。
到最後兩人不得不承認,徐三小姐是她們帶過最優秀的一屆學生,這不在乎她個人能力如何,而是三小姐那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態度,恰恰是最適合在宮中生存的。
於是欣然回去複命去了。
徐寧交上了滿分答卷,連王氏都對她另眼相看,誠意伯更不消說,連著幾日宿在杜姨娘房裡——他覺得這便是最好的示好方式。
可惜杜氏早已過了重溫鴛夢的歲數,反而悄悄告訴女兒,她覺得老爺最近有點力不從心了,或許該找個大夫瞧瞧。
徐寧:噗!
當然不能跟娘說多慮,顯得她一個姑娘家懂得太多了,可在她認知裡,便宜爹這種歲數還能苛求什麼呢?大部分的中年男人都是如此啊。
反正杜氏也不圖那點事,適當的恩寵就很足夠了,睡素的還是睡葷的對她而言沒太大分彆。
眼瞅著伯府緊鑼密鼓張羅與靜王的婚事,家中忽然來了位不速之客,正是失蹤已久的大姑娘徐馨。
她穿著整整齊齊,臉上也沒有半分愧疚之色,仿佛隻是外出旅遊了一遭,隻頭上梳著的婦人發髻泄露了曾經發生什麼。
王氏又驚又喜,忙不迭撲上去抱住徐馨,眼淚如斷線珠子般墜落下來,嘴裡心肝肉的亂喚,隻恨不便扒開她衣裳細瞧,但凡少一根頭發絲兒,她都會要了文思遠的命!
“你到底去哪兒了?知不知道娘這陣子有多擔驚受怕!”
無論如何,回來就好。王氏摟著失而複得的女兒,又是哭又是笑,真情流露,瞧著著實令人肝腸寸斷。
誠意伯的牙關卻咯咯作響,這個孽障,丟他的人不算,居然還敢腆著臉回來,他寧願馨姐兒死在外頭,還能當沒生養這個女兒!
當即大喝一聲,“取家法來!”
王氏大駭,剛回來怎麼就要動鞭子?她不忍瞧見女兒被抽打得皮開肉綻景象,忙上前架住丈夫,“老爺消消氣,這不是打一頓能解決的事兒!”
又拚命朝徐寧使眼色,示意她幫忙求情。
徐馨慌忙躲到柱子背後,似乎有朝門外逃的架勢。
罷了,既然她是最終受益人,出出力也是應該的。徐寧歎口氣上前,“太太說得對,您要動手也請問清楚再說,看大姐姐戰戰兢兢模樣,總不至於這會子又將人嚇跑吧?”
頓了頓,“而且,家裡沒藤條了。”
這才是重點,難不成拿燒火棍行刑?
誠意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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