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時找了個椅子坐下,簡單的向張晨陽家人說明叫他們來的原因。
涉及王列和清道夫一類的信息,鬱時都給隱去了,隻是說明綻放生物材料公司和當初張晨陽火化的單位有勾結,導致張晨陽被掉包。
得知自己的兒子屍體不並在墓地裡,還被一群人渣當貨物賣走,張晨陽夫婦直接呆住。
倒是他們的女兒冷靜一點,輕聲問:“那哥哥現在的屍骨是不是已經沒有了?”
鬱時抿了抿唇:“嗯,他去世十年,應該早已被當做材料……”
後半句話鬱時沒有直說。
但剛才解釋時,張晨陽夫婦已經知道了綻放生物材料公司是做什麼的。
反應過的婦人當場哭出聲,與丈夫抱在一起。
女兒眨了眨眼,雙手擱在身前交纏著,眼睫輕顫,淚水大顆大顆掉落,無聲哭泣。
“難怪哥哥一次都沒有托夢給我,原來,原來是被人帶走了……哥哥一定很恨我吧,要不是當初我吵著要玩捉迷藏,他又怎麼可能會出事。”
女兒低喃著,突然想到什麼,抬頭看向鬱時,“昨天打電話時,我聽見是一位男人的聲音,他說是我哥哥想找到我們,這話是什麼意思?”
鬱時了然這是文科的話,思索片刻,解釋道:“我先向你們自我介紹一下。”
“我姓聞,是國家特殊調查局的調查員,同時也是一名道士。在不久前,我們調查到綻放生物材料公司的所作所為,特地進入公司搜查更多的證據。”
“在調查中,我遇見了張晨陽,也就是你的哥哥。他因被人封印在南桐鎮,而沒能被鬼差帶走,去地府報道。並且他生前執念太深,記憶一直處於玩捉迷藏找妹妹中。”
“為了讓他消除執念,順利去往地府,我們找到了你們。”
女兒微愣,隨即急切道:“你的意思是,我還能再見到哥哥,對嗎?”
張晨陽父母聽見這話,同時抬起頭,看向鬱時。
他們沒有懷疑鬱時所說的鬼差地府,也沒有質疑說這世界上沒有鬼。
或許在這之前,他們都是唯物主義者,但此刻,他們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見到張晨陽。
鬱時輕輕點頭,從光屏中拿出葫蘆。
“事先說明。”鬱時認真道:“我讓你們家人再見,是為了了解張晨陽的執念,你們可以敘舊,但無法觸碰。”
“待張晨陽的執念清除,我就會送他離開,而各位……還請回歸自己的生活,不要因此思慮過多,讓他走得不安心。”
三人聞言,連忙應下。
張晨陽媽媽說:“他當初走得突然,我們趕到時,已經被蓋上白布,如今能再見到他,我已經很滿足了。”
鬱時沒有多說,遞給他們三人一瓶牛眼淚,囑咐他們滴在眼睛裡,隨後打開葫蘆,將張晨陽放出來。
隻見一個憨態可掬的小男孩出現在會議室裡,他一身白潔的短袖短褲,沒睡醒似的揉了揉眼睛,“姐姐……”
鬱時走到張晨陽身邊蹲下,柔聲道:“小陽,看看那邊站的是誰。”
瞧見思念十年的兒子,張晨陽父母不可思議的喚道:“陽陽……?”
張晨陽順著聲音看去,當他看清楚眼前的三人是誰後,茫然的眼神湧上淚水,淚珠像是沒有關緊的水龍頭,低落在地,他撇下嘴,貝齒咬住下嘴唇。
“媽媽,爸爸……”
“誒,是,是我們。”張晨陽父親抹掉淚水,心酸道。
張晨陽小步走上前,他望著眼前的父母,下意識想伸出手牽住他們,但胖嘟嘟的手指卻穿過了父母伸來的手臂。
他眨了眨眼睛,想起來自己已經死了。
“哥哥……”
熟悉又陌生的少女音響起,張晨陽仰起頭,對上身邊的女生。
他先是一愣,隨後疑惑喊道:“妹妹?”
女生看著記憶中的臉龐出現在眼前,終於忍不住,蹲下身子,顫栗地發出嗚咽哭泣。
張晨陽見此,有些慌亂的想要給女生擦掉眼淚,但手指卻再次穿過女生。
他頓了頓,笨拙的用手在女生臉頰上晃了晃,嘴裡說:“妹妹不要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哥哥在噢,不要哭。”
隨著張晨陽說話,女生卻哭得更加崩潰。
她的哥哥永遠停在了八歲,而間接害死哥哥的她卻平安長大,到今天十六歲。
為什麼當初死的不是她呢?
為什麼要發生這一切?
她的哥哥這麼好,從小就像個小英雄一樣保護她,卻被壞人害的屍骨掉包,折磨十年無法得到解脫。
她崩潰。
“妹妹乖,不要哭,哥哥給你唱歌好不好?唱歌之後就不要哭咯。”張晨陽努力安慰著眼前比自己大的妹妹。
他說完,按照記憶裡的曲調,一字一字的唱起《小星星》這首歌,邊唱時,他佯裝已經觸碰到妹妹一般,輕輕拍著妹妹的肩膀。
站在一旁的夫婦相互扶著對方,眼淚婆娑。
饒是見過許多悲歡離合的鬱時,也忍不住心酸的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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