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寢居裡,沈椿就穿了件軟和的中衣,很快的,她感覺到一隻手探向自己的衣帶,她緊張得閉起了眼睛,瞬間把婚前嬤嬤教導的要領忘得一乾二淨,身子直板板地躺著。
她眼睛閉得太快,未曾注意到他如霜刃一般的目光,他不帶任何情欲地一寸寸掃視著她的周身,不像是夫妻倆,倒像是公堂之上審問犯人一般。
沈椿感覺中衣被解開,他手指毫不留戀地下移,輕鬆抽出她腰間的錦帶,她的寢褲也被解開了——在這個過程中,他的手指沒有觸碰到她的一寸肌膚,利落乾脆,絲毫不拖泥帶水,就跟仵作驗屍一般。
此時此刻,她身上隻剩一件薄薄的兜衣和極短的褻褲。
謝鈺卻並未繼續,他在床幔中半坐起來,雙手忽然握住她的腳踝,分開了她並攏的腿。
他的手白日裡瞧著非常漂亮,修長如玉,骨骼分明,隱約青筋冷白的皮膚裡,她以為這樣養尊處優的一個人,肌膚必定也是細膩柔軟的,但正相反,他手指布滿了繭子,似乎還有些細小的傷疤,像是習武留下來的。
一下又一下,刮得她肌膚又疼又癢,她汗毛都豎起來了。
有些粗糙的觸感一路向上,從腳踝蜿蜒到小腿,卻不像調情,他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他在膝蓋處停頓了片刻,指腹緩緩上移了一寸許,似乎終於找到了想要的那一顆凸起的小痣,小痣呈現淡淡紅色,仿佛生來就有的的胎記。
如同查案一般,他指尖來回摩挲,反複確認。
大概是他今夜的侵略性太強,都有些不像他了,沈椿忍了又忍,克製不住本能反應,伸腿就衝著他踢了過去。
謝鈺一時不防,隻能稍稍側了側身,被她一腳踹到了肩膀上。
她人瞧著纖細,力氣卻著實不小,謝鈺輕哼了聲,卻沒再做什麼,主動直起身子,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沈椿第一次出聲質問他:“你不要碰我,你要乾什麼呀!”
他看向她,她後背微微顫抖,像是惶恐,又像是羞惱。
謝鈺唇角動了動,但又無心再費口舌,隻淡淡宣布結果:“從今日起,我會在你身邊加派兩名女衛,她們會時時刻刻跟著你,你若無事,最好不要出府,若有要事定要出府,可以讓女衛向我通傳。”
他披衣下床,往外走了幾步,忽的回首:“接下來我會一直住在外院,你好自為之。”
就在方才,他親眼見到了陳元軼所說的桃花痣——那顆從彆的男人嘴裡聽到的,長在他妻子腿側的桃花痣。
長樂查到的證據,那個婢女的告密,還有下午她突兀得出現在了書房,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了他的妻子和陳家那個私生子的關係不同尋常。
作為一個男人,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大度。
他神色冷淡,在他看來,沈椿或許出身鄉野,做事也欠章法,但心性單純,不乏赤子之心,他也開始嘗試著慢慢信任妻子,但她和陳元軼的關係,無疑是對他信任的一種踐踏。
而作為謝氏的家主,他考慮的不是妻子失貞又蓄意欺瞞的問題,甚至不是此事傳出去之後謝家會一朝淪為笑柄,而是她和陳家和代王之間的關係。
眾所周知,代王是皇上最信重的親王,而陳家是代王的門下爪牙,他的這個妻子,一切證據都指向她曾經做過陳元軼的妾室,而她又是皇上莫名其妙硬要指婚給她的,如此種種,讓他不得不防備。
沈椿愣了片刻才意識到自己這是被禁足了,她很快想到白天見陳元軼的事兒,忙追下床,急匆匆地解釋:“你聽我說,我不是”
已經太遲了。
謝鈺不想再聽,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沈椿剛追到門口,就有兩個女衛橫劍攔住她:“夫人,莫要讓下屬為難。”
第二天謝鈺喚來了長樂陪他練劍,在長樂第五次被挑翻在地的時候,他終於發現了謝鈺情緒有些起伏這件事兒。
他小心翼翼地問:“小公爺,您是在為夫人的事兒不悅嗎?”
憑良心說,謝鈺不悅這事兒挺稀奇的。
他是個幾乎沒有多餘情緒的人,所以他永遠能做出最準確的判斷,他當年在邊關的時候,有個從小照料他到大的老仆被查出是突厥細作,那老仆被抓之時眼含熱淚地說著小時候抱著謝鈺出去玩耍,怕他摔著給他當人肉墊子的事兒,聽得軍中無人不動容。
隻有謝鈺,麵色不變地聽他說完,就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麵色如常地念出了軍中律法,當著所有軍士的麵兒揮劍斬下了老仆的頭顱,可以說是無情到了極致,但從此軍中無人不膽寒,也無人不敬服。
他是謝家立出來的一塊活碑,是謝家立誓非要養出的一位聖賢,信奉大道直行,一切行事皆依律法道德,生生摒去了屬於人的喜怒哀樂。
謝鈺運劍的姿勢一頓,側頭麵無表情地思考片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