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會是逃荒的難民?他直接否決剛才的想法,羅斯的語氣隨之恭敬起來。
“您還好嗎?原諒我的錯誤,是我設置的陷阱,本意隻是想獵一隻兔子什麼的,懇求您的寬恕,我會為此負起責任,懇請您能容忍我將您弄上來,之後找醫生來替您包紮。”
莢樂隻好點頭答應,其實大可不必這麼謙卑。對方大概率把自己當成了某個叛逆到野外出遊的貴族,長時間的等級觀念不是一時就能轉變的。更何況她作為神,也不適合和普通人太親近。
隨後,羅斯指使米切爾跳進土坑,自己則在上麵接應。
這個坑不深,僅有一米二三的深度,如果不是莢樂腿受傷,也不用等到兩父子發現。
而想要順利的,儘量減少移動帶來的二次傷害,需要米切爾把草繩綁到莢樂腰上。
她儘量配合,舉起手將自己的腰部完全露出來,又努力遠離坑壁,好讓米切爾順利把繩子繞回去。
少年遲疑地貼近,兩人的距離越來越短,莢樂的肩頸部位也與米切爾的臉挨得越來越近。
白,略有點骨感,鎖骨連接著肩膀,形成小而淺的溝壑,不知道是不是皮膚太薄,仔細看還能看見皮膚下蜿蜒的血管。
還有點香,米切爾感覺自己的耳朵開始發燙。
鄰居家,村上的玩伴,同齡人,無論男女,一湊近就有難聞的體味,再加上長期不洗澡,衛生條件不好,連他們自己都難以忍受。
然而,莢樂就仿佛是許久沒開過的玫瑰,是米切爾好久沒聞到過的花香,不是有錢人家用來遮蓋味道的香水味,是自然裡最清新的那種氣味……
很快,草繩便綁好了,莢樂稍稍靠後,和米切爾拉開距離。
如夢初醒,那種忘我的氣味逐步消散,米切爾回過神,拉了拉草繩確保結實,便看向父親羅斯,示意可以往上拉了。
而米切爾則在下麵托著莢樂的腿。
好不容易從坑底出來,莢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等信徒再增加一點,神力再強大一點,就能直接使用治療法術,不用在意這點小傷了。
她抬起手,等米切爾握住她。現在還不能走路,隻能麻煩苦力把自己背到村裡。
不過莢樂不知道,米切爾實際相當願意被麻煩,甚至感覺自己還沒睡醒,耳邊儘是心臟狂跳的砰砰聲,連父親亂七八糟的囑托和碎語都聽不清了。
他真切感受到自己內心的悸動,可青澀的人生經曆使他不能意識到這是喜歡的情緒,隻能等以後心智成熟,在某個午後恍然大悟。
“到了,您先休息一下吧。
米切爾,照顧好這位小姐,我請醫生來,很快。”
羅斯看著莢樂說完,又對著兒子囑咐。一切吩咐好,疾步從最裡的屋子拿出一個小布包塞進外套的內口袋裡,三步並作兩步,幾乎是小跑著出門了。
他一走,屋子裡就隻剩米切爾和莢樂兩人,莢樂沒有什麼不自在的地方,倒是米切爾待在自己家裡很是坐立難安。
平時野慣了的少年,除了吃喝和父親什麼都無所謂的米切爾,頭一次對自己的穿著打扮產生了窘迫感。
莢樂看起來多體麵,綢緞質感的長裙,上麵印著複雜的,顏色豐富的圖案,柔軟乾淨,脖子上戴著的軟銀項鏈宛如流動的溪水,中間垂著顆貓眼寶石。(實際隻是普通睡衣而已)
可看看自己呢,到處是補丁,臟兮兮的,身上也臭烘烘的,或許早被嫌棄死了。
米切爾受不了這種緊張和窘迫,他不舍地望了莢樂很多眼,囁囁嚅嚅了一番,才決定出去:
“您有事請叫我,我就不打擾您了。”
“好。”莢樂目送著米切爾離開的背影。
少年走到屋外,也不去哪,就直愣愣地站在門口,充當起保安。
等羅斯請完醫生回來,一眼望見這一幕,自家兒子傻乎乎地站在門口,無所事事,一點眼力見沒有,甚至沒有想到要倒杯水。
“你站在這乾嘛?快去倒水來。”羅斯朝米切爾的後腦勺打了一下,不輕不重,順勢進到屋子裡。
緊隨其後的是金醫生,蓄著八字胡,手拎一個紅十字圖案的醫藥箱。他將醫藥箱放下,掀開木頭蓋子,小心地放在一邊,裡麵是一圈繃帶,一小瓶酒,一管膏藥,還有夾板。
先要看看傷處情況,金醫生摸了摸莢樂骨折的位置,看了看傷口的麵積,心中有了大概。
“不算太嚴重,之後兩個月不能下地,三個月就能徹底痊愈了。”
“這還不嚴重?!”米切爾端著兩個杯子過來,正好聽見,驚道。
金醫生沒理會這插話的年輕人。
雖說傷情不重,但現在民不安枕,何況是個小姑娘,羅斯請他來時已說明了情況,兩個男人粗手粗腳也不好照顧,於是表情凝重地對莢樂說道:
“小姐,您待在這太危險,沒有足夠的食物,又行動不便。您叫什麼名字,您的家人在哪?”
莢樂當然答不上來。
看她不肯說,幾人心中頓時冒出各種猜測,看莢樂的眼神也多了憐憫與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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