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融入進土地裡,無頭的屍體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倒在其他人的腳邊,又引起了一輪尖叫。
而怪物吃下了一顆人頭後,肚子裡肉眼可見地出現了微微的鼓起,他們甚至能判斷出那顆新鮮的頭顱此時的位置。
這場景著實惡心,鹿棲臉色微白,感到有些反胃,原本就站在中年男人旁邊的玩家們的反應則更加劇烈,如果不是怪物近在咫尺,他們恐怕當場就能乾嘔出來。
“我的員工——!!”
就在這時,一聲比玩家更加淒厲的尖叫聲響了起來。
稻草人拿著一根巨大的鋼叉從它的小屋裡衝了出來:“你這隻該死的怪物!”
聽到稻草人的聲音,人形怪物原本還想要繼續攻擊的姿勢頓時轉為了奔逃,在逃走的途中,還用尖銳的爪子劃破了另外一個女人的手臂。
它不甘心地回看了一秒,就是這一秒的空隙,讓稻草人的鋼叉狠狠地刺入了它的後腿。
“吱!!”
它發出極為刺耳的叫聲,用力甩開鋼叉,幾下消失在了農場外樹林的深處。
稻草人這才罵罵咧咧地收回鋼叉,回過頭去看到一具無頭屍體直愣愣地倒在地上,而周圍其他人類神色各異,頓時抱怨道:“好啦,好啦。我才是最惡心的那個呢。我討厭沒有頭的身體!”
說完後,它稻草紮成的手抓住屍體的腳腕,開始把他往河邊小屋拖去。
十幾分鐘之前還乾乾淨淨的農場地麵上,慢慢多出了一道蜿蜒的拖拽痕跡。
“等等,”俞越上前兩步追上稻草人,神色看不出什麼太大的異樣,“請問剛剛那個怪物是什麼?有什麼辦法能……”
“到底你是員工還是我是員工?”稻草人直接暴躁地打斷了她,“我是來監工的,不是來給你們當保姆的!”
說話間,它身上的稻草仿佛活了過來,微微扭動了一瞬。
俞越見此暗道不好,心跳瞬間加速起來,藏在袖中的右手緊緊攥緊了什麼。
“您當然不是給我們當保姆的。”
就在這時,一道沒有絲毫攻擊性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了出來,“您是農場的負責人,如果活下來的員工比較多,農場收益很好的話,農場主人一定會很高興的。”
俞越轉過頭,向聲源處看去。
黑發女孩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顯然被剛剛的場景給嚇到了,但說話的邏輯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聲線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穩定。
溫和、平穩,不含任何可能有的刺激因素。
“農場裡應該也有一些員工守則吧?”黑發女孩對上稻草人直勾勾的視線,努力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您可能剛剛忘記講了。”
一秒,兩秒,三秒。
在片刻呼吸都要靜止了的死寂之後,稻草人一拍腦門,說道:“奧,是的,我確實忘記了。好吧,乖孩子也是有乖孩子的優點在的。”
它咧起嘴,用稻草做成的粗糙手指豎起一個“1”來:
“第一,種田是你們的工作,工作需要每天完成。鋤地、播種、澆水,一樣都不能少。”
“第二,晚上十一點到淩晨四點,所有員工必須待在自己的房間。”
“第三,我隻會在每天上午九點到十點為你們提供種子。”
“第四,農場內不會出現任何動物。”
“第五,農場裡、不準、出現、任何動物!”
它氣急敗壞地說道:“那些動物最喜歡偷農作物吃,真是壞透了的東西!”
說完這幾句話,它就拖住中年男人的屍體,轉過頭繼續往自己的小屋裡走。
“等——”
許是鹿棲的成功讓其他人覺得稻草人還算好說話,一個年輕男人咬了咬牙,不甘心隻得到這些信息,張開口想要說什麼。
一個“等”的音節還沒有完全結束,稻草人的腦袋瞬間轉了一百八十度,和年輕男人臉對上了臉。
它扁平五官製造出來的所有誇張表情,全都沒有任何改變地凝固在了這一刻,與之相反的,卻是它體內稻草的蠕動聲音。
在薄薄的一層表皮之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不住地穿梭扭動著,仿佛下一秒就能破皮而出,直衝麵門而來。
年輕男人的聲音瞬間卡在了喉嚨裡,他控製不住地後退了一步,身體僵硬起來,在那一刻就連眼球都無法移動分毫,隻能驚恐地和稻草人的紐扣眼對視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稻草人已經拖著無頭屍體回到了他的小屋裡,年輕男人才突然大喘了一口氣,徹底回過神來,渾身像是水洗過一樣冷汗淋漓。
而鹿棲已經走到了水井邊。
木屋後麵靠牆的地方擺放了七隻水桶,她應該是最早發現這件事的,也是先繞到屋後拿了水桶,才來到了事故現場,和稻草人交談。
她把水桶放下井去,正準備往上搖的時候,一直手先她一步握上了搖架。
“我來吧。”胸前掛著“柳鳴”銘牌的高瘦男人體貼地說道,沒給她拒絕的餘地,就開始拉起了水桶。
鹿棲眨了眨眼睛,悄無聲息地掃了一眼他的體格,沒告訴他自己的力氣可能比他還大,而是點了點頭,露出有些感激的神情:“謝謝柳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