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站在殿外的唐蕭然驀地握緊腰間佩劍,一顆心緩緩沉入穀底。
抄錢尚書的家?
原來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耳畔想到她方才那句話,“但凡參與了,總要付出一點什麼,否則豈不是白來?”
唐蕭然才驀然明白,晏九黎根本就是有備而來。
從昨日她命人給錢康安和顧雲啟送去帖子開始,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今日這一出?
錢尚書的兒子被寵成了紈絝子弟,惹是生非是常態,說話從來口無遮攔,私底下不知惹了多少禍事,錢尚書都默默替他擺平了。
所以在府口出狂言,對大不敬,本就在預料之中。
偏偏晏九黎跟其他人不一樣。
她不會因為對方的父親是錢尚書就忍氣吞聲,一頂大不敬的帽子扣下來,加上府護衛重重,杖打一個出言不遜的朝臣之子,豈不是輕而易舉?
唐蕭然深深吸了一口氣,隻覺肺腑寒涼,遍體冰冷。
殿內錢尚書和顧禦史激烈的喊冤聲此起彼伏。
他們控訴著的心狠手辣,控訴著她心機深沉,指責她冤枉忠臣,必將使朝臣寒心,他們求皇上做主。
而晏九黎的聲音卻沉穩平靜,跟他們的情緒激動形成強烈的對比。
想到方才晏九黎篤定無情的眼神,唐蕭然已經猜到稍後事情會如何發展,就像那天晏九黎故意挑釁他,激他跟她比武一決勝負時一樣,晏九黎顯然已有必贏的把握。
唐蕭然不安地踱步,心裡忍不住想知道,晏九黎到底想乾什麼。
如果她隻是對顧家和錢家不滿,至於如此趕儘殺絕?
一旦坐實了錢尚書貪汙受賄,中飽私囊,徇私舞弊,操縱科舉,等待他的隻有死路一條。
不但他死,錢家所有人都活不成。
“九黎!”晏玄景尖銳震驚的聲音如驚雷般響起,帶著幾分說不出開的不安,唐蕭然神經一緊,再來不及多想,轉身就衝了進去,“休得——”
晏九黎不緊不慢地轉頭朝他看來:“蕭統領。”
唐蕭然腳步僵住,看著完好無損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再看看離皇上至少七步之距的晏九黎,一時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唐蕭然沉默地抿唇,視線落在皇帝麵上。
晏玄景表情看起來還算鎮定,可方才那聲怒喝之後,麵上還殘留著幾分細不可察的驚懼。
他在驚懼什麼?
唐蕭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目光微轉,看向站在皇帝身邊的方懷安,見他臉色也不太好,看起來蒼白而無助。
心裡咯噔一下,唐蕭然恭敬低頭:“皇上,若有冒犯皇上之處,卑職就算以下犯上,也勢必將她拿下。”
晏九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唐副統領對皇上忠心耿耿,本宮甚為佩服。”
唐蕭然沒說話,隻低頭等著皇上下旨。
“不過你不必擔心。”晏九黎目光回到晏玄景臉上,“我隻是覺得還錢尚書清白並不難,隻要讓本宮帶人去尚書府搜查一番,錢尚書清不清白很快就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