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為何隻賣明華的貨啊?”柏鬆不解地問道。
南春想了想說道:“我看報紙上說,現在在危難裡的不僅僅是福源記,明華也挺難的。我阿娘用的頭油就是明華的,一塊一瓶能用很久。
你看看這西洋的頭油,要十幾塊。若是所有像明華這樣的廠子都倒了,我們以後就隻能用西洋高價的東西了。有錢人家還好說,一般的老百姓哪裡用的起呢?
我覺得市麵上就應該存在不同價位的東西,供不同需求的人選擇。若是某一樣東西隻有一家在賣,豈不是以後他漫天要價,大家也無可奈何?
還有……若是咱們把明華的東西銷路重新打開了。那二少爺你去跟洋人談生意的時候,這十幾塊的西洋頭油,有沒有可能會變成八塊,甚至五塊就能買到?”
這個道理還是上一世柏尋與他說的。
那會子和安縣也湧進了許多洋貨,大家很是追捧。洋貨噱頭足,利潤又高。漸漸很多商家就隻賣洋貨了。
他還時常聽到丫鬟婆子聚在一起抱怨買不到便宜的胭脂水粉。慢慢的許多人要麼不用,要麼找土法子自己做。
柏尋便與他說:“若想經濟持續發展,就要有百花齊放,互相競爭的局麵,而不是一家獨大。”
“二少奶奶有遠見啊!”柏大海讚歎道。
確實有遠見。
這些道理他是懂的,但是像南春這樣連和安縣都沒出過的人居然也能看得如此通透,這讓他很是詫異。
柏鬆突然有些理解,尋弟為何鐘情於南春了。
這個人總能給人帶來很多意外的驚喜。
“今天消息一傳出去,明兒肯定會有很多人上門。大少爺,跟明華多訂些貨吧!”南春說道。
“我下午就已經給明華那邊打電話了,明早就送來。明華的老板季明光還說他要親自來送呢。”柏鬆笑著說道。
南春聞言點了點頭,說道:“行,海管事這個對著正門口的貨架全擺上明華的貨,再做個顯眼的招牌。明兒季老板來了,得讓他一進門就看見。”南春站在貨架前比劃著。
柏鬆見狀問道:“怎麼?想跟季老板好好聊聊?”
南春笑著點了點頭:“如今洋貨受追捧,明華想爭得一席之地很難。大少爺你既然敢接下明華的新產品,其實就是對它還抱有希望。
我看了進貨單,洋人要的價一次比一次高。原先利潤頗豐的東西,如今還不如一些國貨的利潤大。關鍵咱們已經加了錢,他們該給的貨也沒到位。
我聽海管事說咱們訂的葡萄酒已經付了全款,超過交貨日期快半年了還沒到位。前幾日好不容易到了一批葡萄酒。那群洋人居然在碼頭公開叫賣,還價高者得。
這不是不講誠信,坐地起價嗎?與其這樣受製於人,不如多找些路子倒逼他們來求著咱們幫他們賣貨。
明華的貨若賣好了,洋人丟了客源,該著急的就是他們了。就像柏尋說的,咱們跟大爺二爺正麵抗衡不了,可以與四爺加深合作。我覺著是一樣的道理!”
柏鬆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行,明兒季老板來了,你跟他談。以後明華的貨就交給你了。”
南春驚訝地看著他,忙推拒道:“我?我可不行,我隻是紙上談兵,照搬了柏尋的主意而已。行不行的通還很難說。”
柏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試試嘛,不成也不妨事的。死馬當活馬醫,能有點一點兒起色都是成功的。
你今天做得很好,我與季老板說要追加訂單,他很是驚喜。不然他為何要明天親自跑一趟?”
“是啊,二少奶奶,您可以的。今兒一下午的賣的,比過去半個月都多。”柏大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