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日子,周培仁正式開始了作為聖城人的生活。
在他蘇醒之前,他的存在是聖城的絕密。而在他蘇醒之後,他的存在逐漸被聖城和聖城之外的世人所了解。阿德裡安和奧爾加修女作為聖城的高位者,他們對於這位突然出現的少年解釋為:眾多神子候選人中優勝之人,但是因為磨礪過程中的傷病失去了大部分記憶。因此,周培仁每天要接受專門教師的指導,學習伊洛波世界的常識。當然,這位專門老師,就是阿德裡安本人。
在隻有老師阿德裡安、學生周培仁和旁聽小女仆若娜的三人教室中,周培仁像初生的嬰兒一般懵懂,卻也像嬰兒一樣,快速汲取著整個世界的知識。無論是地理星象,人文曆史,宗教文化,阿德裡安總能用自己富有磁性的聲音講得繪聲繪色、引人入勝。哪怕是身為伊洛波本地人的若娜小姐也聽得如癡如醉。周培仁更是深深被阿德裡安所描繪的這個精彩的世界所吸引。
饒是如此,周培仁的學習也不會一帆風順。他還在適應記憶中慢慢蘇醒的語言模塊,對文字書寫和閱讀的技巧掌握更是需要刻苦練習。不過,就像是蹣跚學步的孩子,無數前人的經驗變成了基因上對於人體構造的優化與設計,當孩子開始雙足站立,向前邁出搖搖晃晃的第一步,剩下的都是順理成章。
更何況,擔任旁聽的女仆若娜,很好的擔任了課後答疑的角色。
今天,從若娜那裡討來紙筆的周培仁,在若娜的幫助下,一點一點總結著這些天的課業。不得不說,作為這個科幻世界中比較作風古樸的城市,聖城依然保留了非常大量的紙筆和手工製作的書籍。這裡的信徒非常喜歡將經典中的章節抄寫在聖城當地種植的麻葉所製作的紙張上,輔以一些先賢的注解和自己的理解,彙集成冊,手工裝訂成一本隻屬於自己的信徒之書。隻不過,他們使用的不再是先輩們的羽毛筆,或是圓珠筆,他們用的都是利用化學反應將紙張中複雜碳元素還原為單質的筆尖。這種書寫方式會讓字跡提留在紙張表麵之下的一層,如同被裝裱在玻璃框內般晶瑩剔透,閃閃發光,還方便修改。
周培仁適應著這個世界無處不在的巧思與科技,在若娜小姐的幫助下,一邊學習通用語的書寫,一邊寫著來到伊洛波以來的日記。
“日記還真挺古典派的嘛。”
阿德裡安在自己寬大奢華的房間看著部下的監視報告,一邊與奧爾加修女分享著情報,一邊囑咐自己負責監視的屬下:“像他這樣滿懷浪漫主義幻想的孩子,隻要給他一個高貴的目標,就總能找到說服自己的理由。盯著他寫的內容就好,注意他有沒有使用一些你們看不懂的文字和符號。”
奧爾加通過通信投影聽著阿德裡安的安排,麵無表情,語氣中卻有明顯的不屑:“智力卓越的阿德裡安大人,您似乎把這位‘客人’看得非常簡單可控。”
阿德裡安知道自己很難在語言裡占這修女的便宜,趕忙轉移話題:“他的身體狀態怎麼樣能接受下一步的訓練了嗎”
“從‘客人’這些天的表現看,基因工程的效果很好,正經不輕浮的阿德裡安大人。”修女奧爾加道,“為什麼不讓我們的‘客人’現在就接觸一下‘場’呢我覺得,這種能力,這種接近神的偉力,更容易讓他淪陷。”
阿德裡安表示並不完全的同意:“是的,無論是什麼樣的孩子,都會難以抗拒獲得這一偉力的誘惑。但我不想他太早感受到這種甜頭,我不希望他把這一切看得太簡單了。”
“您似乎對他的素質非常自信呢,阿德裡安大人。可我聽說,您獲得能力的過程並沒有多麼順利。”
奧爾加作為聖城修女的領導者,雖然隻有三十歲上下,卻是伊洛波有名的能力者,其武名傳遍五大星係。阿德裡安自然是和這樣的暴力女子比不了的,他咳了一下掩飾尷尬,答道:“不管他來自哪裡,他的身份都是監察官大人選定的‘神子’。他可以獲得一些隻屬於神子的資源。”
修女的眼睛微微眯起,小聲說:“聖城的琉璃池,阿提諾城的英雄碑,以及神教擁有的那些神跡。”
阿德裡安玩味地摸著自己的胡子:“所以說,他無論如何都會獲得‘場’的能力的,隻不過呢,我要通過教育,讓他堅信,這種能力來自於我們的幫助,來自於聖城,來自於神。神子是聖城最強的劍,但是一定要保證這把劍會聽話,或者,握在聽話的人手裡。”
“既然聖城這麼需要一把聽話的劍,為什麼最近幾百年都沒有新的神子被承認呢”奧爾加咄咄逼人地問,但表情依然波瀾不驚。
阿德裡安似乎終於在兩人的對話中找到了自己的不敗之地,那就是他對於監察官大人的宏大計劃要比奧爾加更為了解:“如果你真實的問題是為什麼從特羅帶回來一張白紙作為神子,我隻能告訴你無可奉告。你也許會猜想,這普通的孩子是不是不代表所有的貴族,背後沒有利益,就會專心為聖城效力。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監察官大人想的內容更加深遠,不是我等所能揣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