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毅隻好從托爾梅斯的茶櫃中拿出清油解膩的花茶,稍稍加上一點點白糖,在陶土燒製出的茶壺中衝泡好。倒掉第一泡後,在漂亮的瓷器茶盞中加入了一種類似枸杞的植物乾果,倒入滾燙的茶水,完成了這份招待飯後公主殿下的養顏茶。
伊莎貝爾公主雙手從托盤中接過茶盞,先輕輕嗅了嗅茶香,再湊到晶瑩的唇邊,吹拂走上升的熱氣,抿下一小口,表情馬上開心了不少:“理貝爾先生,您還真是個神奇的人物。”
“隻是一杯茶而已。”周培毅把托爾梅斯心愛的茶葉收納好,“托爾梅斯小姐非常善於發現、製作這種茶葉,功勞在她。”
“大部分貴族呢,在遇到和我,或者類似我這種身份的人來拜訪的時候,都會由仆人來侍奉,他們最多隻是決定一下茶葉的種類、使用的器皿。”伊莎貝爾把茶盞放下,“如果他們的仆人一時忙不開,大部分人會愣在原地,想著用突發奇想的話題消磨時間。沒有人,從來沒有人,會親自做這些仆人的工作。”
周培毅看了她一眼,這位公主殿下像是在觀察一個新鮮的玩具一樣打量著自己。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手,走到沙發邊,坐到客位上,回答說:“托爾梅斯小姐,您知道,此前是公爵家的千金。科爾黛斯小姐的家族在出事前,恐怕身份也不遑多讓。至於艾達拜倫,多少也出身貴族。我是個被家族拋棄的人,我不覺得我的身份比他們高貴許多。她們依附於我,可能是因為我代表的未來,可能是因為我提供的飯食、服務與教育,但絕不是因為我身份高貴。這樣的我,當然不能像某些貴族一樣衣來伸手,我隻是我。”
“是啊,貴族呢,就是覺得自己要比彆人重要,覺得自己要比彆人高貴。”伊莎貝爾讚同說,“如果沒有身份,沒有血統,他們能擁有什麼呢我在拉提夏的科學院、醫學院見過很多來自市民的學生,一些並不算核心的學位對所有人開放。這些孩子遠比來自貴族家的學生努力上進,儘管雙方的天資可能有所差距,但最終,還是市民家的孩子能在學業上獲得更好的成績。”
“我認識一個人,他因為一些事情放棄了他的學業。不過,他確實非常努力。”周培毅所指的,是小弗蘭克。
“希望您能一直看清這一點,理貝爾先生。無論是貴族還是皇族,我們並不能以身份和血統區分一個人的質量。沒有人能脫離身份的桎梏取得成就,但在一個範圍內,能夠獲得多少進步,自然是要靠我們自己。”
伊莎貝爾的話,實在不像是一位公主殿下,至少不像是周培毅從曆史書中讀到的那些荒唐公主。他不知道這樣的思想對於一位公主而言是好事,還是壞事。他也懷疑這位公主是不是故意用這樣類似拉摩西學派的主張來套自己的話。
“謹遵教誨,殿下。”最終,周培毅選擇了緘口,沒有把更多心裡的話講出來。
伊莎貝爾點點頭,正經的樣子並沒有延續很久:“對了,那個背叛你甩了你的毫無眼光的女人,是個什麼樣的絕世美女啊她真值得你為她賭上性命去決鬥嗎”
這是周培毅根本不能麵對伊莎貝爾回答的問題,因為他不管回答什麼都是謊言。他隻好裝作咳嗽,拙劣地回避。好在,殿下並不算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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