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聖帝城出發,途徑斯維爾德的列車,確實有一節車廂提供給旅客。
儘管這節車廂的使用率很低,但在某些上層人物的強烈要求下,這節車廂至少在抵達斯維爾德之前,是完全不會被占用的。
但從斯維爾德離開之後,可就不一定了。
在這一堆紅酒橡木櫃、成衣女裝和豪華家具中間,周培毅勉勉強強幫助幫小卓婭開辟出能供她睡覺的空間。
剛剛從客廂離開的那些列車工作人員,在密林中偷偷停靠,罵罵咧咧地接受了他們多了兩名乘客的現實。
他們把由飛行器運送,存放在密林中的一個補給站裡的走私商品轉移到客廂。
列車設計的冗餘為他們賺外快的小生意提供了便利。這節客廂讓他們不需要偽造商品清單,簡單粗暴地把走私品都堆放在這裡,就能躲過貨廂中的稱重。
但今天的客廂居然多了一大一小兩名乘客,兩名乘客就是一百公斤的重量,也就意味著必須放棄兩百公斤的商品。直到周培毅提出額外支付一些車費之前,那些列車工痞都一直罵罵咧咧,不肯開動列車。
等到坐在被開辟出的小空位上,確定這裡沒有外人之後,卓婭才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問:“壞哥哥,那是多少錢啊?”
“一名列車工一個月的標準工資。”周培毅在貨堆中找到一個舒服的地方,坐在地上,靠在裝紅酒的木櫃子上。
小卓婭不知道那是多少錢,但還是感歎:“還真貴啊!”
“如果我給的少一點,彌補不了他的損失。如果我給的多一點呢,說不定他們會想著殺人越貨呢。”周培毅笑著說,“所以我覺得我支付了合適的價格。”
“我得好好學數學,不然完全算不清。”
“數學很重要,了解人心也很重要。他們隻是希望賺錢,錢的來源不重要,為了賺錢違反法律,還是違背道德,對他們來說,也可能不重要。”周培毅的教學已經開始,“所以說呢,在不了解彆人的時候,最好先假設他懷著最大的惡意,道德和法律都不會成為他的限製,再去假設他可能采取的行動。”
流民出身的卓婭,似乎很了解這樣的邏輯:“我姐姐也是這麼教我的。”
“如果是你姐姐瓦赫蘭,麵對剛剛的局麵會怎麼做?”
小卓婭馬上低下頭:“她會殺人......”
“你姐姐是在**的弱肉強食中成長的,對她而言,這是最有效率的解決方法。”周培毅說,“不過,剛剛的情況下,殺了那些走私的列車工,我們能自己駕駛列車嗎?不會觸發警報嗎?會不會被通緝呢?”
“所以,應該和壞哥哥一樣,賄賂他們嗎?”
“可是如果一會他們看上了我們的財物,或者說,他們看你這個小姑娘白嫩嫩的,像是好人家的孩子,想要人口拐賣,潛入到我們的車廂裡對我們動手,你姐姐的處理方式,就比我的方法更好。”
小卓婭皺著眉頭,開始敲自己的腦袋:“哥哥,你把我弄糊塗了。”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十全十美的辦法。每一件事,都存在一些在當時看起來,符合當時情況的解決方式。”周培毅說,“方法和方式,目標都是解決問題。我們的問題,就是要搭車。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不管是你姐姐的方法,還是我的方法,都有存在的價值。在暴力和妥協,合作和脅迫,友善和憎恨之間,我們總會找到一個合適的平衡點。就像鋸木頭,一會向前,一會向後,但鋸木頭的目的,是往深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