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男一女。兩個人走到村莊的邊緣,走上這裡泥濘的小路。
遠處的晨曦開始將密林深處的村莊照亮,但村裡的壯年男性早已離開臥榻,他們的工作在天亮之前就已經開始。現在,村莊裡隻剩下他們的妻子孩子和父母老人。
在小路兩側,剛剛下過雨的泥土裡,一些老人正在用簡易的木質農具勞作。看到有人經過,馬上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他們佇立在田間,對走在下路上的兩個人行注目禮,但那種審視與戒備,實在讓小卓婭感到不適。
“他們在看著我們。”她小聲說。
“嗯,我們要在這裡歇歇腳。”
周培毅在民房邊停下,找到一塊堅硬的地麵,放下了行李箱。
與其說麵前這些是住人的民房,不如說是用泥土、乾草和木材混合的,用來遮風擋雨的土屋,每一間房子都並不算規整,奇形怪狀。
至少比起流民住的洞穴或者棚戶要好一些。但不知道冬天到來的時候,這些人如何抵禦卡裡斯馬那奪命的寒冷。
很快,從民房中走出一些人,一些看到了兩位“訪客”的婦女,簇擁著一位老人,走向了周培毅。
那老人身形佝僂但非常高大,即便背著“駝峰”,也和周培毅差不多身高。他的胡子又多又亂又臟,但衣服非常乾淨。
老人五官棱角分明,皺紋溝壑交錯,眼神像是老鷹一樣稅利,藍色的雙瞳在清晨的微光中像是能發射攝人心魄的光。
女人們簇擁著他走到路邊,被他攔住,然後,他一個人拄著朽木一般的拐杖,但步伐非常穩健沉重。
老人走到周培毅麵前,看不出躬身的動作是否是行禮。他操著濃鬱的卡裡斯馬口音方言,因為缺了牙,聲音更加難以辨認:“本地,隸屬鄧尼金領主大人。我等是領主大人的家奴,在此聚集,乃是為領主大人木材生意效力。不知兩位高朋貴客,來到此地,所為何事?”
他的遣詞造句,在文雅和俚語之間,但周培毅能聽懂他提到了本地的貴族鄧尼金,甚至能聽出這老人在提起這位領主時,高昂的聲調,驕傲的語氣,看到了被這亢奮吹動的胡須。
周培毅的卡裡斯馬語不算標準,但至少能讓本地人聽得清楚明白。
他微笑著半鞠一躬,手放在胸前,友好地說:“我和我的妹妹,是行走的旅人,做些小本生意,正準備到領主大人的城裡小住。旅途漫長,不知這位老先生,可否願意為我們提供個歇腳的地方?”
“你們看著不像本地人。”
“是,我是盧波人,之前住在拉提夏。”
“沒聽說過。”老人撇過頭,用拐杖指了指人堆中一個女人,“你來招待他!”
那女人急匆匆走出來,她是普通的卡裡斯馬農婦模樣,身體寬厚但不臃腫,因為長期勞作其實很有力氣。她穿著裙子,卻把下擺綁了起來,方便在農田裡行走。露出的小腿強而有力,與健碩的男子沒有分彆。
“兩位大人......不是,兩位客人。”女人有些羞赧,緊張地磕磕絆絆,“請隨我來,我家裡有熱水。”
周培毅點頭致意,帶著小卓婭跟上了她。
女人的住處也是泥土民房中的一間。那房間不算低矮,但也算不上有多寬敞。土牆之中,沒有通電,當然也不會有什麼電器,隻點著閃爍的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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