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毛在夜裡十點鐘，接到縣政府辦副主任李橋的電話，他趕緊從床上爬起來，邊走邊說：“李主任，您彆著急，我這就到程縣長屋裡看看他睡了沒。”
程縣長的房間離陳小毛不遠，幾步走到門口，通過房門貓眼洞往裡看去，還能看到燈光在亮著，他便輕輕敲了兩下門。
“哪位？”程縣長響亮的聲音從屋內響起，看來他果然沒有休息。
陳小毛趕緊回答：“程縣長，是我，陳小毛，李主任打電話過來，可能縣裡有急事。”
程斌隨即把房門打開，看了陳小毛一眼，就接過他的電話放到耳邊：“我是程斌。”
陳小毛還沒來得及避讓一下，就聽到電話聽筒裡李橋的聲音很清晰的傳過來：“程縣長，出大事了，吳縣長出車禍，聽說人還沒到醫院就不行了。”
“什麼？怎麼回事？”程斌也被這個消息驚到了，慌忙問道。
電話那邊聲音傳來：“今天下午，吳縣長去清流鎮視察工作，聽說在那裡吃的晚飯，回來的晚了點，山路不太好走，司機不小心開下了一個山崖，聽說剛掉下去時司機還能打電話，叫了急救車過去，可惜還沒到醫院，吳縣長就不行了，現在司機還在重症監護室搶救。”
陳小毛在門口也聽了個清清楚楚，他知道清流鎮是前唐縣西南方向最遠的一個鄉鎮，大部分村莊都被大山包圍，上山的公路修的又比較窄，白天開車都要小心翼翼的，不是常年進山的司機根本不敢開夜路。
電話裡沉默了數秒中，隻聽電話那頭的李橋又輕聲說道：“程縣長，我聽司機小王講，吳縣長出事以後，其他幾位聽到消息都坐不住了，已經有兩三個司機都接到明天出車的消息，目的地都是遼海。”
程斌一聽就明白李橋的意思，吳雨是前唐縣的常務副縣長，他這一出事，常務副的位置就空下來了，馬上就有人坐不住了，著急去走路子，想提前把這個位置預定到手。
常務副縣長雖然也是副處級彆，在級彆上並沒有什麼提升，但是這個位置卻很重要，縣長在家，這個常務副是縣政府這邊的二把手，一旦縣長有事出門，這常務副縣長就是主持縣政府全麵工作的人選。所以有機會的普通副縣長聞風而動也是有道理的。
他也明白，李橋這也是在變相的提醒他，畢竟在這幾個副縣長中，程斌的能力是公認的，雖然他的一些想法跟縣委書記苟子奇不是一路，卻是得到了縣長李家豪的認可。
苟子奇在前唐縣經營多年，根基打的很穩，把縣裡的人事權等等，牢牢把控在自己手裡，但也不能完全壓製住縣長李家豪，這是因為李家豪是遼海市委書記車文亮的嫡係。
作為李家豪在前唐縣的左膀右臂，這次的機會也很珍貴，真能當上常務副縣長，在下一步調整中就有可能當個縣委副書記，甚至直接接任縣長也不一定。
程斌沉默了一下，輕聲對著話筒說道：“好的，我知道了。”
電話那端的李橋不知道程斌這是什麼意思，不確定明天他會不會趕回遼海，也隻能無奈的掛斷電話。從他內心來講，是希望程斌放下一切事務，趕緊回到遼海，最好走通市委書記車文亮的路子，有市委書記支持，這個常務副縣長還不是手到擒來。作為專為程斌服務的縣政府辦副主任，李橋的身上已經打上了程斌的烙印，他當然希望程斌可以更上一層樓，自己也能跟著水漲船高。
此時的程斌，內心也不能說沒有一點波瀾，毫無疑問這是個機會，要不然也不會引起那麼多人關注，但對於他來講，明天的事情也很重要，目前來看，發電廠項目直接在國家發計委走正常手續的話，成功的機率好像微乎其微，而這個牛少竟然能直接約到國家發計委的人，看來能量確實不一般，他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思慮再三，他還是決定先不回去，有些事情努力爭取或許是對的，但有時候也要看命運，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來。而他現在手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前唐縣發電廠的立項，這是對前唐縣幾十萬百姓有利的事，一旦項目可以順利投產，首先可以帶動縣裡大量的勞動力就業，再就是其他運輸、原料供應等，都會產生巨大的經濟效益。
因此，程斌最終還是決定先留在京城，至於前唐縣的事情，隻能靜觀其變了。這是他的抉擇，也是他一貫的做事風格，並不會因為個人利益的得失而做出改變。
旁邊的陳小毛對這一些彎彎繞，卻是理解的不夠透徹，隻是看出程斌剛剛好像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程斌沒有說彆的，隻對著陳小毛笑道：“小毛，明天上午我和羅主任去參加午宴，你就不要參加了，京城是第一次來吧，你可以走一走看一看，領略一下首都的景色。”
陳小毛連忙說道：“好的程縣長，您忙您的，不用管我，有啥事需要隨時聯係我。”
“好的，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上午，陳小毛等到程斌和羅國安離開駐京辦以後，才跟服務員打聽，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雖然程斌讓他隨便轉轉，但他也不敢走的太遠，萬一領導有事找他，要是趕不回來就麻煩了。
服務員告訴陳小毛，這附近有一個核桃園市場，是國內都很有名氣的古玩市場，各種文物、古玩、字畫等應有儘有。
陳小毛聽了，感覺確實值的一去，雖然他對古玩字畫並沒有太多研究，但也不妨礙過去見見世麵。
打聽好了路線，陳小毛就步行著出發了。
下了駐京辦的大樓，往西走了大約三裡路，就看到前麵有一條大約十幾米寬的路，入口處有一個高大古樸的牌坊，上麵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核桃園市場。
陳小毛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到了，他便緩步走向了市場。
進到市場裡麵，才看到路的兩邊是一個個裝飾的古色古香的門麵，有的是以賣珠寶為主，有的以字畫為主，各種各樣的門麵依次排開，很是壯觀。
陳小毛也沒有什麼想看的，隻是慢慢地向前走去。
突然，他看到一個頗為典雅的門麵，大門之上掛著一副古樸的牌匾，上書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奔古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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