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數日前。
……
杜鴻思並不喜歡喝酒,但他今天去酒坊打了一壺好酒,後來到菜市挑了一隻大公雞。
他是土生土長的渝州人,會做正宗的渝州雞,那是渝州聞名大江南北的名菜。
再買了些商水魚鮮、上京特產。準備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大包袱扛在肩上了。
外城一處普通巷道裡,青磚黑瓦,泥牆頹圮。零星的燭光開始亮起,灶台的煙火氣彌漫在巷道之中……偶爾跑過的小孩追打嬉鬨,深院中傳來聲聲犬吠。
暮春的天還是黑得有些早,杜鴻思如是想到。
良久,他終於來到一處不大不小的府院前,門簷下掛著“杜府”二字,那就是他的家。
杜鴻思為人低調,在生活中融不進內城的圈子。
他更想一個人清靜,逃離官場上的紛亂。選擇了外城一處普通的民院定居。
巷裡鄰居都不知道,這位竟是當朝三品大員……隻知道杜鴻思是出了名的孝順。
其父去世,獨有一母,多年前又癱瘓在床,都是這個兒子一手照顧,無微不至。
後來估計是事務實在繁忙,才見他請了幾個老婆子和奴婢照顧老母。
……
推門走進院中,見請來的幾個老婆子又坐在一旁閒聊,獨留他母親一個人在房中,杜鴻思有些生氣。
他抄起掃把連追帶打,在難聽的喝罵聲中趕走了這些婆子奴婢,單方麵將她們解雇。
院子清淨過後,杜鴻思將買來的東西拿到廚房。燒起開水,把殺了的雞丟在裡麵,另端一盆去母親的臥房。
杜鴻思三十好幾卻是獨身一人,不是沒人給他介紹對象,隻是他自己不願意娶妻。
杜母是個啞巴,加上下肢癱瘓,他擔心娶來的媳婦欺負老母。
溫柔地將老母雙腳放進適溫的木盆裡,泡過腳後換盆水給老母擦拭身體。杜鴻思一個人訴說著自己公務上的苦悶,母親習以為常,輕撫他的頭發以示安慰。
做好一桌豐盛的晚宴,杜鴻思將母親扶起,一口一口喂給老母。他做了許多家鄉名菜,小的時候逢年過節,即使再困苦母親也會做給自己吃。
趁此期間,杜鴻思向老母說著這些年的經曆,暢述自己想象中的朝廷國家:有序、公正、清明,人人相敬相愛,沒有貧窮,沒有災難……
杜母說不了話,隻是慈愛地看著他,和小時候彆無二致。
忽地杜鴻思開懷大笑:“娘親我跟你講,前日我遇見個算命的,胡子拉碴長得難看極了。”
“他說他是什麼‘天行者’,還說我也是……說我命該如此,世間一切皆有命數。哈哈哈哈,八卦星象,易算字解我從未服過誰,怎麼可能信他……”
在杜母看不見的眼角,有濕潤的淚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