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德四年八月十六,秋高氣涼。
楊慎辭彆沐塵,現在不是救人的最佳時機,憑他和素衣連這絕幽境都帶不出人去。
蓬萊仙山,山頂。
殘陽如血,秋風獵獵,空氣中的水分在高寒之下化作晶瑩的雪花飄落……極目遠眺,綿延山脈就在腳下,算得上蓬萊島獨一份的奇景。
聳立著的高大墓碑之下,是一黑一白兩道身影。
舒心此刻正抱著一柄奇異長劍,斜靠在墓碑底座上,低眉沉思不知在想什麼。
她的劍很奇特,不知是何材質打造。劍身、劍柄同為一體,忽明忽暗,仿若透明的冰鏡,不斷折射著銳利的鋒芒。
離他十數米外的底座另一側,是那籠罩在寬大黑袍下的“輪回左使”。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等待著,誰也沒有說話。
落下的雪花對他們視而不見,遠遠就飄開了。
突兀地……
一道高大的身影,緩緩出現在這山頂的地平線上。爬上這處雪山對他來說好像不是什麼難事,氣也不喘,神色自若。
離著數裡之遠,舒心也能一眼認出那人是誰。睜開冰寒的雙眸,語氣平靜道:
“我就知道你會來……”
連青山今天明顯仔細打理過,一頭蒼發梳理得整整齊齊。大袖青衣隨風飄蕩,讓他少了些“學究氣”,多了分豪情飄逸。
他抬頭看著那直聳入雲的墓碑,上麵刻著的“東海道盟之父”幾個恢宏的大字。搖了搖手裡提著的兩個土陶酒罐,悵然道:
“知父莫若女,知我者莫若幕遮兄……”
也不知是在悲傷老友的逝去,還是對父女相殘的感傷。
連青山緩步上前,視墓碑底旁兩人如無物。雙目含淚,來到墓碑之下,將一壇土酒拋飛,砸在墓碑上……酒香彌漫。
自己打開一壺,喝了一口就丟了:“咳咳……即使我老了還是受不了這玩意兒,要不是今天你這家夥下葬……算給你個麵子。”
連青山老眼含淚,臉上的皺紋擠作一團,一點閣首的風采都沒有。
他想起他和舒幕遮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時他們青春年少,意氣風發。相遇在南方的一個小鎮,舒幕遮性格豪放,隨性灑脫,最見不得就是連青山這文縐縐的樣子。
從被舒幕遮捉弄,到兩人大打出手,最後成為至交好友……也算江湖一大奇談。
……
祭奠完畢,連青山轉身離去。
走到一半停住腳步,此時的他目空一切。蒼老而高大的身影越發挺拔,狂放不羈道:“怎麼?不打算留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