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心說,這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師兄的屍體還沒找到,笛飛聲也不知是死是活,這武功要想恢複原有模樣也是希望渺茫。
可這些事情,確實不關身邊人的事兒,師兄的仇他自會去報,彆的不提,此事危險,還是不要連累彆人的好。
方多病一邊吃飯,一邊覷著李相夷神色,隻當沒有發現他的心思,悠閒開口,“下一步你有什麼安排?”
“啊?”李相夷一時有些愣怔,什麼安排,不就是祛毒,養傷,練功,尋找笛飛聲下落。
“咱們不能在老和尚這兒呆一輩子,遲早要離開的,你有什麼安排?”方多病吃了一口饅頭,這饅頭暄軟,是比涼的好吃的多。
“什麼安排?”李相夷更加糊塗了,傷還沒好全,能有什麼安排,無非就是回到小院繼續生活。
“老和尚慈悲,可咱們又不出家,總不能賴在老和尚身邊一輩子,”方多病幾口咽下饅頭,玩笑著開口,“還是你想在這兒出家?”
“你,方小寶!”李相夷瞪起眼睛,雖說如今躲在這裡,除了要養傷治病,也是玩了一招燈下黑,讓仇人找不到自己,可的確不是長久之計,“把你抵在這兒,等我賺錢了就來贖人,讓你每天給寺裡挑水劈柴……”
說著話,李相夷站起身來,也不管這滿口胡話的人了,他確實要回房好好想想,下一步要怎麼做,雖說如今受了傷,可也不能這樣窩囊的讓人照顧一輩子。
方多病看著李相夷離去的背影,輕笑出聲,現在這人的身體雖說還有不便,但料想要比小花那時好上許多。
今天在四顧門看見的事兒,方多病不想告訴任何人,包括李相夷。
吃了晚飯,將食盒送回廚房,方多病回到自己房中,他要打坐練功,晚上無人打擾,正是修習揚州慢的好機會。
轉眼又過兩日,這一年最熱的時間已經過去,李相夷如今身體不便。可為了應景,方多病依然想準備粽子過過嘴癮。這粽子要去山下買,等他上山,李相夷今年的治療也就告一段落,在寺中過節也不錯。
“李施主,想來你也已經知曉,碧茶乃是天下奇毒,老衲用儘全力,入腦的碧茶已被引出,可肺腑之毒……”
李相夷不等大和尚將話說完,點頭答應,他早就知曉,要不是他修習的是揚州慢,當初中毒時恐怕已經性命不保,怎麼會支撐到如今。
“這些時日,老衲為你重塑經脈,這會讓你容貌和身形逐漸發生改變,故人相見不相識。”無了歎了一口氣,“李施主,即使不回四顧門去,廣集天下英雄,你這毒說不定也能解。”
“和尚,李相夷已不再是李相夷,這個是命數。”李相夷半垂眼眸。
“李施主!”無了無奈,這人怎麼這樣悲觀,“李施主還有大好年華,這世上的事情哪裡都是規定好的,儘力去試,雖不能恢複絕世武功,但也可性命無憂。”
李相夷心中暗暗搖頭,仔細回想,如今世上,除了師兄的仇,哪裡還有需要他李相夷的地方,想要維護武林正義,可沒有武功,維護正義就是空談。
武林與江湖,向來是強者的天下。
無了見他灰心喪氣,不由想起方施主,“李施主,老衲知你心境,可不為彆的,隻為方施主,你也要少些憂思才是啊,雖說方小施主愛開玩笑,可你不念彆的,隻他將你從東海送到這裡,你都要愛惜自己性命才是。”
李相夷點頭,如今他還不能死,以前的他從不寬宥任何人,現在他該報的仇要報,該還的恩也一並應該還了才是。
報恩,突然想起方小寶前兩日的話來,要說報恩,眼前這個大和尚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心中思及此處,不由抬手摸了摸鼻尖,這和尚的恩德要如何報答,微微勾了勾唇角,心中不好意思,“和尚,本不應該和你提及錢財一事,可這寺中人吃馬嚼,每日花銷甚大,我和方少俠也多有叨擾,不知……”
這黃白之物要怎麼在和尚麵前提及,可話已出口,“不知要給寺裡布施多少功德?”
無了心中一緊,本應搖頭拒絕,突然想到方施主交代的話,站起身形,走到榻邊,從小抽屜裡拿出一張紙來。回身將這紙交給李相夷,不言不語。
李相夷見他起身,心中還有些好奇,隻見和尚遞過來一張紙,仔細去看,是這段時間的藥材診金,賬目繁瑣,懶得仔細研究,隻看最後一行,寫著總賬:合計紋銀一萬二千兩。
李相夷瞪大眼睛看向坐在自己對麵這和尚,心說怪不得這和尚不言不語。抬起眼眸四處打量,這禪房莫不是黑店,一萬二千兩,吃了金山銀山了,他和方小寶兩個隻半年,能用掉一萬兩千兩?
突地起身,可麵前的老和尚隻閉著眼睛,還是不言不語,隻好默默坐回椅子上,開始看這紙上記的賬目。
藥材吃住倒也正常,隻花費了不到二百兩紋銀,隻有一項診療費讓李相夷大感意外,金針刺穴一次五十兩,祛毒一次一百兩,甚至連把脈都要收錢。
這賬單中隻診療費這一項就要一萬餘兩,心內突突直跳,直瞪著老和尚說不出話來,這老和尚難道是白皮黑心,每日裡也和顏悅色的,可算起賬來為何毫不心慈手軟。
站起身形,在這屋中來回踱步,李相夷心中思量,這和尚到底打的什麼算盤,這是要拿錢拖住自己?可這診金未免有些過份。
坐回原位,李相夷隻瞟著老和尚,暗暗運氣,大師就是大師,不說話也能向人討賬。
無了雙手合十,口中念了一句佛。
隻在心中暗歎,這主意可不是自己出的,出主意的人現在山下,不知是在買白糖粽子還是蜜棗粽子?總之,不用他開口,自會有人解釋清楚明白。
這紙上的賬目,也是方施主算的,多少錢都與他無了無甚關係,李施主要怎麼賺錢也與他無了沒有關係。
方施主早已言明,隻要李相夷提起這件事兒,老和尚不要開口,隻把賬目交給李相夷,剩下的事兒自不用他操心。
無了早已明白,隻要不說話,就不算是打誑語,也不算破戒,更不是他貪財,他老和尚是在救人性命,功德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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