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誠懇道“那就,提前恭喜二嫂了。”
顧氏笑得合不攏嘴,嘴上卻道“唉喲,這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薑令芷笑了笑,陪著顧氏說了會兒話,才起身往外走。
薑令芷回到順園時,牧大夫正罵罵咧咧地給鹿茸施針。
魏錦下在鹿茸身上的蠱蟲實在惡毒霸道,甚至跟趙若微身體裡的那隻不相上下。
牧大夫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還是努力的想法子。
到底是個小姑娘,甚至還是個會醫術的好苗子了,他可得治好了,到時候就讓她拜自己為師。
最後一根銀針從脖頸處紮下,牧大夫聽見薑令芷問“怎麼樣?”
牧大夫搓了搓手,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老夫再試這最後一次,若是不行,那就以毒攻毒!”
薑令芷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趙若微的身世如今已經不再是秘密。
雖然佑寧帝發話,把她交給榮安長公主處置,但蕭老夫人並沒有立刻要她的性命。
隻是叫人把蕭嬋接到榮安堂教養,又把趙若微所住的院子嚴加看管起來。
打算等三老爺蕭景明年節時從青州回來後,再商議如何處置她。
趙若微自打上次被全身燒傷後,就一直躺在床上養傷,渾身裹滿紗布,整個人動彈不得,身邊唯有一個丫鬟香秀伺候。
她傷得重,牧大夫每隔兩日回來一趟,給她把把脈,適當調一調藥方。
當然最要緊的,還是想法子解她體內的蠱蟲。
今日施針過後,牧大夫重新調了藥膏,能幫著傷痕快些恢複。
隻是這傷口開始長好,便有些難以忍耐的癢意,趙若微忍不住伸手要去抓。
香秀緊緊抓著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勸道“夫人,您忍一忍,不能抓,抓破了就要留疤的。“
“我癢!”趙若微痛苦地哀嚎了一聲“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有什麼意思?讓我死!為什麼還要救我?為什麼不讓我死!”
香秀忍不住掉眼淚“夫人,您快彆這樣說!您是王爺唯一的骨血,身份貴重,自有上天護佑,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趙若微根本聽不進去,整個人目眥欲裂“他做王爺時的風光,我一點都沒趕上!他成為人人唾罵的逆賊,我卻要背負為他複仇的重擔,如今還成了這幅樣子!老天護佑我什麼了?老天護佑我,為何不劈死薑氏那個賤婦!”
香秀大驚失色,忙勸道“夫人,您小點聲!可不敢這樣說王爺啊!”
香秀是周太後送來的丫鬟,知曉不少事情,甚至於,她對淮王府的忠貞,絲毫不亞於趙若微。
但同樣的,她也很讚同趙若微的後半句,覺得老天爺真的應該開開眼,劈死那個狠毒的薑令芷。
趙若微深吸了口氣,流淚不住的流。
她沒有力氣跟香秀爭辯什麼。
她也說不出口自己心底的悔。
她是真的後悔了,在她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這些日子裡,她無時無刻不在後悔。
為什麼要讓她攤上這樣的命?
打從她記事起,便有人不停地在她耳邊訴說著她的身世,提醒她淮王死的有多慘,她身為淮王的女兒,天然地和蕭國公府有著深仇大恨。
她從未懷疑過這有什麼不對。
自小到大,她的人生也隻有一個目標,就是掀翻蕭國公府,替淮王府複仇。
可是誰替她想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