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鎮上做煙花生意,每年都有不少燒傷的。
鎮上的大夫是很擅長治燒傷的,卻從未見過像劉耀宗這般如此傷重的。
衣裳全都粘連在皮肉裡,又混著泥土,光是除下來就花了不少功夫。
薑令芷重又趕回到藥館時,大夫正在給劉耀宗抹藥膏,摸著他的脈象,還是忍不住唉聲歎氣。
薑令芷忍著心痛,小心翼翼地邁進屋裡,“大夫,他傷勢如何了。”
大夫歎了口氣,“傷得太重了,塗了藥,又給了服了些止疼的麻沸散。若是能熬過今夜,倒還有救。”
薑令芷往屋裡走了幾步,劉耀宗閉著眼躺在床上,五官擰在一起,滿是痛苦。
薑令芷搬了張椅子,在不遠處坐下,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
她曾經覺得劉耀宗的自以為是十分可笑,可到底是一起長大的,看他現在因為一場無妄之災遭受如此痛苦,難免擔心。
沒一會兒,孟白也將鹿茸帶了回來。
大夫診了脈說鹿茸是傷心驚慌過度,給她開了一碗安神湯,就在醫館睡了過去。
薑令芷去看過她後,又回來看著劉耀宗。
想要等他醒來,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夫每隔一個時辰都會來把一把脈,可神情卻是越發沉重。
就這麼過了一夜,直到天快亮,床榻上的劉耀宗忽然坐起來,驚恐地喚了一聲,“救命!”
薑令芷立刻出聲道:“沒事,沒事了。”
劉耀宗惶然地看著薑令芷,整個人先是驚恐,繼而又努力擠出個笑容,“靈芝,你來找我了。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薑令芷低聲道:“不是夢。”
劉耀宗喃喃道:“可是我剛才做了個夢。”
“夢見什麼了?”
“我夢見,夢見有人來咱們村子裡,說,說因為我們欺負過你,要放火把整個村子的人都燒死.....”他說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個不好的夢。”
薑令芷沒說話。
劉耀宗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又變得驚慌,他顫著聲道,“......靈芝,你為什麼不說話啊?”
薑令芷垂眸,輕聲道:“那不是夢。”
劉耀宗渾身一抖,又堅定地搖搖頭,“就是夢......肯定是夢!你怎麼會放火要燒死我們呢?你那麼好......”
“的確不是我讓人放的火,”薑令芷聲音很輕,眼淚卻不自覺地掉了下來,可安寧村還是被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她放緩了聲音,儘量讓自己保持平靜:“你傷得很重,不能激動。你可還記得,那人還說了什麼?”
劉耀宗整個人呆呆的,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渾身都纏滿了紗布。
許是麻沸散的還在起效,所以他才沒有第一時間覺得疼。
意識到那場大火不是夢後,他神情有些晦澀。
卻仍是自言自語道,“可是靈芝怎麼忍心要燒死我們呢......靈芝不會這樣做的......”
薑令芷沒再說話,劉耀宗看著她,痛哭質問道:“怎麼會呢?!可那個人他說,他說,他說......”
薑令芷耐著性子問道:“他說了什麼?”
劉耀宗用一種十分滑稽而又恐懼憤怒的語氣重複著他聽到的話,“他說,我們王爺心疼王妃,所以要燒死你們。要怪,就怪你們自己,誰讓你們欺負過王妃!”
他記得,那天天色很好。
他如往常一樣到鎮子上賣些山貨,安寧鎮上過年這幾天尤為熱鬨,山貨價格也賣得高。
回來時,村子已經燒起來了。
他急忙往回趕,卻在村口遇到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