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令芷在地牢裡呆了沒一會兒,嚴尚書親自下來給她送了吃食。
飯食還冒著熱氣,茶水也是今年新采的龍井,顯然還是對她比較照顧的。
薑令芷看著嚴尚書衣裳上的水汽,才知外頭下雨了。
她拔下釵子在地上劃還沒人來看我嗎?
嚴尚書猶豫了一下,意有所指道“王妃啊,眼下外頭都在盯著刑部呢,就算有人要來,也得天黑了不是?您彆心急,上頭都交代過了”
他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於是住嘴,轉身又順著梯子爬了上去。
地牢裡又隻剩下她一人。
不過有了嚴尚書這番話,倒是給了她不少安慰。
她心裡不慌了,才後知後覺自己真是有些餓了。
也罷,邊吃邊等蕭景弋吧。
嚴尚書送來的吃食是從繁樓買的,幾樣菜式都是她愛吃的,一看就知是有心人準備的。
她頓時食欲大開,吃了整整兩碗飯才放下筷子。
薑家。
薑潯渾身雨水,被好幾個護衛用力按在地上,但他臉上仍是不服“爹!你攔著我做什麼?外頭都是些謠言,你快去管管啊!阿芷她怎麼可能毒殺長公主,我要去刑部救她出來!”
淅淅瀝瀝的雨水將天地籠罩成霧蒙蒙的一片。
薑川一身黑衣,手中撐著油紙傘,就站在薑潯跟前。
他垂眸看著滿臉不服的薑潯,淡淡道,“她又不是你妹妹,她的母親魏錦是害死你母親的罪魁禍首,你還去救她做什麼?”
薑潯滿臉的不可置信,口不擇言道“阿芷怎麼可能不是我妹妹?外頭那些人胡說八道,爹你也跟著昏頭了?阿芷她是被人算計了,這裡頭肯定有問題!”
“國公爺親自進宮去告的禦狀,怎麼會冤枉她?”薑川平靜道,“我薑川的女兒怎麼會做出毒殺婆母,讓薑家列祖列宗蒙羞的事情?”
薑潯從前隻覺得父親從前冷情冷性,可今日,才算是又發覺了他的愚不可及!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就一直沉浸在阿娘離世的痛苦中。
絲毫不去想,阿娘在天之靈,看到唯一的女兒在人間受儘苦難,會有多難過不安。
他唯一在意的,隻是姓薑的孩子,有沒有給薑家蒙羞。
雨水順著薑潯棱角分明的臉滴落,他咬緊牙齒“你是不是從來都沒當阿芷是你的女兒?”
薑川沒有回答,隻是緩緩地收回視線,透過雨幕看向遠處。
薑潯語氣無比的難過“阿芷被潑臟水冤枉入獄,你就迫不及待的跟她劃清界限是不是大哥若是沒有立下戰功,而是死在戰場,你也不會認他是你的長子?是不是我若沒有考中榜眼,我也不配做你的兒子?”
他聲嘶力竭地質問“你對得起我阿娘嗎?”
薑川撐傘的手微微一傾,一串雨滴砸在薑潯的臉上,讓他愈發狼狽了幾分。
他垂眸看著薑潯,淡聲道“你若是做出丟人現眼之事,自然也不配做我和你娘的兒子。”
薑潯徹底被激怒,眼神愈發凶狠,像是一頭充滿野性的狼,倔強地抬頭盯著薑川。
他氣到極點反而笑了“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爹啊?你簡直枉為人!狼蟲虎豹尚且知道舐犢情深,你連這些畜生都不如”
薑川幾不可查地歎了口氣,眼神有些疲憊地看著這個兒子,聲音淡淡的反諷回去“那你就是連小畜生都不如。”
薑潯氣得紅了眼,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每每都能在薑川的不動聲色中敗下陣來,哪怕他用儘所有力氣,也傷不到薑川分毫。
“把這個蠢東西帶回自己院裡看管起來,”薑川說罷,撐著油紙傘走了。
“是。”
府裡的管家忙撐了傘過來,替薑潯遮住漫天細雨。
他輕聲勸道“二少爺,您莫要跟老爺作對了,老爺怎麼吩咐,您聽著就是了。否則,受傷的隻有您呀!”
“如今大小姐毒殺長公主的事情,已經鬨得滿城皆知,再加上她那些身世傳言咱們薑家怎麼能去蹚這趟渾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