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的秋末依然是炎熱的,魔族的魔血混合著人族鮮血,將靠外的城牆染成了一片詭異的深褐色,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許起舟站在城樓之上,青年麵色沉重,右肩上麵暈染開一大片駭人的血跡。
殷詩詩遞給他一枚丹藥,聲音沉靜從容:“昨天晚上崔梧傳了信過來。撫陽城已經儲備好糧草封城了,三個月之內不會打開。”
許起舟接過丹藥丟到嘴裡,運轉靈力化開藥力。
青年的聲音有些沙啞:“師尊傳信過來了,薛嵐跑了。”
殷詩詩手上的動作一頓:“知道去向嗎?”
許起舟撩起自己的衣擺,將無霜劍上麵的血跡全部擦拭乾淨,露出雪亮的駭人鋒刃。青年緩緩搖頭:“不知道,應該就在落霞山附近,但是以她的性子,多半不會讓我們知道她在哪裡。”
殷詩詩點頭表示讚同,少女看向下方戰場中央的紀妗妗。
紀妗妗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鎧甲,頭發高束成馬尾。鎧甲裡麵的衣服是奪目的紅色,衣擺浸染上鮮血,呈現出一種攝人心魄的暗紅色。
少女提著長槍站在戰場的中央,腰杆挺直。無視身邊清掃戰場的將士們,目光永遠看向對麵的魔焰滔天。
殷詩詩輕聲問道:“她這段時間,殺心是不是太重了。”
許起舟肩頭的傷口慢慢愈合,青年示意殷詩詩不用擔心:“紀師妹以殺入道,若是見了魔族還憐憫,也就做不了這勝羽軍的將軍了。”
天邊的魔氣再次翻湧,一隻魔獸試探著踏入那雷夔大陣之中。
這次沒有輪到紀妗妗動手,雷夔大陣自動落下一道雷電,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魔獸劈成了一塊焦炭。
許起舟內心湧現出不安。
“詩詩,戰事到了這個地步,隻出現了一個元嬰初期魔族。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嗎?”
他這話一問出口,殷詩詩也有些憂愁了。
她自然知道這是不正常的,這次的戰事不同於當年那場偷襲,兩軍對壘三四年。如今到了緊要關頭,魔族反而不急了。
讓人心裡發毛。
“我怕之後的撫陽城。”許起舟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低的隻有他和殷詩詩能聽見。
其實幾人之前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當年絳雲宗慘遭偷襲的事情眾人不敢忘記,在大戰開始之前。紀妗妗和龍思音還親自帶隊清剿過一番周圍的魔族。
做事非常徹底,連草皮都翻了起來。
“長劍宗的弟子現在進出都需要登記令牌,還有思音坐鎮。”
殷詩詩將手中的一瓶丹藥交給許起舟:“就算長劍宗裡麵真的出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思音也會解決的。”
許起舟微微放下心來,在這戰場之上。唯一能讓他放心的,也就是這些同伴了。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轉身。
一個重新回到魔焰滾滾的戰場,一個回到落霞城照看受傷的將士去了。
長劍宗位於落霞山北麵,在落霞山整體褚褐色的色調之中,它是一抹格格不入的純白。
鬥拱飛簷,亭台樓閣都是白色的,在這終年炎熱的落霞山竟給人一種森冷之感。
恢弘的山門進去往上,是由白玉砌築而成的廣場,其周圍圍繞著八根玉柱,每根玉柱上麵都有一條白色的玉龍,口銜法珠,在長劍宗上空展開一層透明的屏障。
此時這屏障還沒有完全合攏,最下麵離地麵還有一段距離。
屏障的邊緣之處,一道灰色的影子飛快遁走,企圖在屏障合攏之前逃出去。
“再快點,再快點……到了!”
眼看著馬上就要逃出屏障的範圍了,那灰影的聲音之中都帶上了笑意,但是他高興得太早。
就在他準備進入裂縫的時候,一聲清脆的劍鳴自他身後傳來。
身後襲來一陣劍氣,灰影最後還是沒有背抗這一劍的勇氣,轉身出劍格擋,被銳利的劍光頂出去好遠,最後狼狽地摔在地上。
少女的聲音靈動之中帶著絲絲不易察覺的殺意:“史師兄這是要去哪裡?”
渡映劍飛到來人的身後懸停,龍思音身著一身乾練的白色衣衫,衣料上麵有雲朵暗紋,腰間束著的腰帶上麵綴著圓形的玉佩,像是一隻高傲的白鶴。
青年看著龍思音,臉上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師妹,我隻是想去撫陽城看看自己的妹妹。”
少女漂亮的眼睛裡麵出現冰冷的殺意:“史師兄忘了嗎?在你入門的第二年,你的妹妹便死在魔族手中了。”
青年的身體開始顫抖,他恨恨看著龍思音:“你胡說,我妹妹在荒域等我。”
龍思音聽到了自己想聽的。少女身後長劍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
“你現在已經瘋了。”
劍光閃過,地上的青年拚命抵擋,但還是被劍光刺穿了肩膀,釘在了那片土地之上。
青年看著麵前衣衫勝雪的少女,惡狠狠地詛咒著:“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你在落霞山殺了多少凡人?”
龍思音眼中出現了一絲憐憫,但是聲音依舊冷冽:“他們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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