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些時候,蕭護竟就回了來。
他回得出奇的有些早,家裡吃了晌午飯也不過個把時辰。
原是今日本就預備下山回家,從深山裡的木屋出來,在路上撞見了上山打柴給他帶話的村戶。
得知祁北南來了,他快著步子匆匆趕了回來。
祁北南也可算是再次見著了他的丈人。
他這個老丈人,如今也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與和他記憶裡的模樣沒甚太大差彆。
有些人便是少時比同齡人老成,而待中年時又瞧著年輕。
蕭護是那般典型的靠山吃飯的形象,身形不見得多高大,但卻是孔武有力的。
眉毛胡子又黑又濃,頭發粗長發卷,打理的潦草,身上夾著一股獸禽的味道。
他右腰捆的是把磨得冒著寒光的長柴刀,左腰貼著小匕,肩膀掛著大長弓。
總之身上隨時能摸出來的利器不下三樣。
若非熟識之人,在外見著此般人物自都離三米遠去。
當初祁北南和蕭元寶成親以後,他便帶著蕭元寶去了任地上,其實與蕭護的相處也並不多。
後祁北南也生出心思想把丈人接到身邊來,不過蕭護自有家室便未曾應下。
如此未過兩年,老家這頭卻傳去噩耗,蕭護進山獵捕時出了意外。
蕭元寶得聞消息,病了好大一場,至此身子一直病得反複。
“兒祁北南,拜見蕭叔父。”
祁北南心緒有些複雜的與蕭護行了個禮,他敬重這個丈人,卻又無奈他的粗心,害得小寶吃那麼多苦頭。
可若是要細怪起來,他何曾又不是如此,成親以後小寶受官眷嘲說,心中鬱鬱,自己卻後知後覺。
“都這麼大了。”
蕭護雖與祁家一直有著書信來往,信中祁北南每每問及他的安好,但這自打祁瑾言搬至丘縣後,這還是他頭一次見著祁北南。
昔時不過和今朝小寶一樣大的小子,長高長壯了許多,已經快衝著他的個子長了。
這小子與他父親一般長得俊相,但與他儒雅文弱的父親卻又不同的是往硬朗上長。
他瞧著欣慰滿意。
“你父親”
話又說回到祁瑾言,蕭護得聞這不好的消息,不由得長歎了口氣。
生死無常,他一個做獵戶的更能看得開些,但聽著與發妻相關的故人一個接一個去了,心中不免還是一陣悲愴。
“凡是想開些,你父親母親隻剩你這麼個孩子了。”
蕭護也不多會寬慰人,心卻是好的。
“兒明白,隻是父親此去,兒便全然孤身一人了。”
祁北南將前世老家的人來糾纏的事情挑撿著說了幾句,雖今事情並未發生,不過但凡他在丘縣待的時間長些,老家的人定然順著找過去,倒也不算他誆騙蕭護。
“父親才去,他們便如此,實在叫人寒心。兒如今無所依靠,冒昧前來叨擾了蕭叔父。”
蕭護聞言怒而拍桌:“祁秀才帶你去了丘縣,我當他們也便消停了,不想祁秀才去了,他們反倒是更肆無忌憚起來!”
“若叫我在,定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祁北南道:“有蕭叔的話,我寬慰許多。”
蕭護道:“這一幫子人尋去丘縣,你便該給我送封信來,我也好趕過去替你撐腰。”
祁北南道:“他們一開始似是為著奔喪前來,尚且說著好話,時日一長,這才變了嘴臉,也是我錯信了他們。”
蕭護吐了口濁氣:“這事兒怪不得你,他們彆有用心,你一個孩子哪裡能夠應付。”
祁北南見蕭護有袒護之意,他方才將隨身帶著的四方木盒取出,轉呈交到了蕭護手上:“這是父親臨終前交待我定要帶給蕭叔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