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南將聯兒的價格喊得比彆處攤兒上的價格高上兩文,原本他問詢了嶺縣這頭的價格後,便要按市麵兒上的價格來。
不過那陳老兒既給他做足了噱頭,他也不能白糟蹋了去。
若是客嫌價高了,他在降做市麵價便是,若是未嫌,那是再好不過。
所幸是瞧了熱鬨,這頭排等著要買聯兒的都沒嫌價高,許是覺得值。
祁北南自便踏實收錢寫聯兒。
蕭元寶瞅見著恁多的人圍在他們的攤兒前,雖是這些日子活潑了些,這見如此多的生人,恁多的目光落在身上,頭次如此,還是怯得很。
他本是乖乖坐在祁北南旁側,縮著些身子想躲桌下減小自己的存在感,可那等著買聯兒的夫郎見他白乎乎可愛,逗問他幾歲。
蕭元寶被嚇得攥住了祁北南的衣角,生怕人打聽了他的年紀要將他拐了去。
祁北南也是好笑:“他膽兒小,性子怯些,家裡人都下了地去無人看顧,我便帶出來見見外頭。”
“真是個惹人憐的孩兒。”
夫郎更是起了慈心,欲開了挽著的籃子撚塊糕給蕭元寶,可見孩兒都紮在祁北南後背上,怯的臉蛋兒都不露出來,隻好作了罷。
本是隻要一副聯兒的,轉要了兩幅。
祁北南忙活了好半晌,這才將前來瞧熱鬨的一批客給送走。
終得了點空當,他甩了甩微微發酸的手,把蕭元寶從身後牽出來:“人都走啦。他們都是來買咱們東西的人,不必害怕。這越多的人來呢,我們賣的東西就越多,那便有錢賺,有了銀錢以後就可以買想買的東西啦。”
蕭元寶聽著祁北南的話,想了想,隨後輕輕點了點腦袋。
祁北南笑著捏了捏他的臉蛋兒,萬事有個過程,生下來膽兒就大的是少數,多也是後養的。
小家夥先時被養得已經有些怯弱了,這朝要轉變過來,一時半會兒的也不容易,得慢慢來。
於是正預備讓他嘗點掙到錢實打實的好處,從而試著去克服怯人的性子,卻先被一道脆生生的聲音給打斷了。
“小哭包!”
祁北南聞聲兒抬起頭來,竟瞧見攤兒邊不知甚麼時候來了個紮著小辮兒的姑娘,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蕭元寶笑得正開心。
他恍的想起,竟是寶醫堂那個小藥童。
蕭元寶也瞧見了小藥童,見她笑話自己,小臉兒微紅。
抿著嘴巴看向旁處,小聲辯解道:“我不是。”
那小姑娘徑直湊上來,偏過腦袋對著蕭元寶:“那是誰看大夫紅著眼睛的?”
蕭元寶躲著小藥童的目光,心虛道:“我已經不怕了。”
“那和我到邊上的水渠去放炮,你敢不敢呀?”
蕭元寶眼睛微亮,他見過朝哥兒點炮頑,可想起朝哥兒頑炮他又有些害怕起來。
“炮在腳邊炸開,有些嚇人的。”
小藥童眉頭一隆,道:“壞孩子才把炮丟在人腳邊上呢!我們把炮丟進水渠裡,炸水花。”
蕭元寶聽著,心裡已然有些心動了。
於是小心的看向了祁北南。
祁北南溫和一笑,到底還是同齡孩兒間更好說話兒。
他從盒兒裡取出了十個銅子兒來,蹲下身與蕭元寶道:
“我們沒有炮,姐姐帶小寶頑炮,小寶是不是也得謝請姐姐呀?”
他指了指旁側的早食攤兒,把銅子兒悉數放在蕭元寶的手心:“你請姐姐吃一碗小餛飩,吃飽了就在邊上的水渠放炮。”
蕭元寶拿著銅子兒有些怯,雖知道祁北南說的很對,可他哪裡自己去買過吃食,哪怕攤兒就在旁邊,不過兩步路。
他心裡為難得很,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當兒一隻跟他一樣軟乎乎的小手牽住了他。
小姑娘開心的跳起來,大大方方的與祁北南說道:“謝謝哥哥!”
話畢,她眼睛亮堂堂的跟蕭元寶說:“這個小攤兒上的餛飩可香啦!爹爹說餡兒是每日天不亮才剁的鮮肉包的,肉餡兒緊實不散口。去晚了就沒有啦!”
蕭元寶這才邁出步子,與小藥童一同到邊上的早食攤兒去。
祁北南與那正在擦桌子的老板娘打了聲招呼。
兩個小短腿兒一起爬到了長凳兒上並排坐好,老板娘顯然是認識小藥童,笑道:
“桂姐兒,今兒是要吃點什麽?這是喚了誰家的哥兒與你一道頑呐?”
白巧桂道:“這是那頭聯兒攤的哥兒,娘子,我要一碗小餛飩。”
“你這小妮兒,半點是不懼生,新來的攤兒又教你混熟了去。”
老板娘笑道:“今兒個也是一並掛賬,待你爹爹或是楊大夫來結?”
白巧桂搖搖腦袋,看向蕭元寶。
蕭元寶見狀心裡發緊,有點磕巴的回婦人的話:“小小寶請姐姐吃。”
他聲音細弱蚊蟲,又低著腦袋,老板娘沒聽清,嗯?了一聲。
蕭元寶長憋起口氣,揚起腦袋:“小寶請姐姐吃!”
這朝聲音大了,老板娘總算聽見了去:“那你可有銅子兒?”
蕭元寶鬆開了手,把手心裡攥得緊緊的銅子放在了桌上,堆了一堆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