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用,小姐。”
“謝謝。”佩姬捏起茶杯,靜靜看著月光照耀的綠林,哪怕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年,這幅景象依舊和從前沒什麼區彆。然而空蕩蕩的宅屋、陳舊的肖像與身邊的老管家格裡菲斯,總會提醒這位開始步入暮年的女人,時間是多麼無情。
特彆是再次看到史蒂夫以後。
相比起自己日益蒼老的臉,歲月完全沒有在史蒂夫身上留下什麼痕跡,每次一見到他,佩姬都能回想起戰火紛飛的經曆——那幾乎是自己人生中最光彩的階段,即使戰爭結束之後,自己一路坐到神盾局局長之位,也找不回曾經那種激昂熱烈的心態。可以說沒有美國隊長,整個二戰都將變成另外一番模樣,手持盾牌的身影隻要出現,就能為盟軍士兵們帶來無儘的戰鬥意誌。
未曾親身經曆過,便很難了解這種信仰般的狂熱。
但時間,總是無情。
老太太早已經看淡,畢竟自己年紀也大了。而且自從沃森醒來以後,自己想到他的次數反而要比史蒂夫更多一些。雖然不知道沃森究竟是如何渡過了半個世紀,但“時間無情”這句話對於他來說顯然完全沒起作用,老太太更傾向於推測對方也和史蒂夫一樣沉睡了很久。
算算時間,自己今天正式77歲了。
還能清醒多久呢?
“明年就不要再辦生日宴了,格裡。”佩姬放下茶杯,說出了老管家格裡菲斯的簡名:“我知道我已經很久不回來,需要和卡特家族的老朋友們正式碰個麵。但我們家族已經不剩什麼人了,莎倫又在國外上學,今年可能也回不來。格裡,我們都老了,生日這個詞我可不想多聽。”
“好的,小姐。”
老管家滿臉微笑。
走廊下方,幾個女仆正在收拾宴會結束後的大廳。這場生日宴其實沒多少賓客,除去父母那一輩結交的關係之外,想來參加的老戰友們大多已經年邁,隻能選擇電話問候與派人送禮。下午時分恰巧有場大雨,大門口被弄臟的地毯處理起來比較麻煩,女仆們很乾練,口罩手套佩戴齊全,沒過多久便取走了所有的地毯。
佩姬轉回目光,默默看著牆上的家族照,父母站在莊園正門前,緊摟著自己和哥哥邁克爾,對鏡頭露出慈祥的微笑。那時候自己還不到10歲,經常因為調皮搗蛋而被母親阿曼達訓斥,在上世紀三十年代,爬樹、溜野地和幫助同學捉弄老師這種事情,畢竟還是太過偏離英倫淑女的教育傳統。
哥哥邁克爾倒是很支持自己。
但他卻沒能從戰場上回來。
在自己馬上要結婚的時候,噩耗如海嘯般襲來,把自己心裡對婚姻所有的忐忑、迷茫、期待和不甘都給撞碎。卡特家族的命運從那一刻就發生了劇變,但如果不是這樣,自己當時也不會下定決心奔赴前線,如今大概也已經是個普通貴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