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清玄一連在內閣議事堂忙活了好幾個晝夜,才把優化黃冊推行的細則重新擬好。
陽光隱沒,春雨霏霏,轉眼已至立春。
出了宮門,杜仲撐著油紙傘快步迎上來:“公子,奴才瞧著您累了好幾日,事都忙完了麼?”
“算是忙完一個階段。”
柏清玄接過傘,修長的手指握在月白油紙傘柄上,細雨落至傘麵,發出沙沙輕響。
“那就好,”杜仲搬來一隻馬凳,伸手去扶柏清玄上車。“公子您如此辛苦,待會兒要不先去茶樓休息一下,聽聽小曲兒再回府?”
“嗯,也好。”
柏清玄的紫金官袍被雨水淋濕,他提著衣擺踏上馬凳。
“好些時日沒見金兄了,是該去看看他。”
他聲音潤如春雨,杜仲立時笑得眉眼彎彎:“好嘞,公子!”
馬車直奔茶樓而去,大街兩側漸漸亮起一盞盞燈籠。
信城東西兩市是整個帝國的商業中心,這裡酒肆林立、商鋪櫛比,日夜笙歌不斷,人流穿梭不息。
杜仲駕著馬車來至一座三層高的茶樓前,朝車裡喊了一聲:“公子,茗香閣到了!”
月白油紙傘挑開車簾,柏清玄從車廂裡躬身走出,抬手撐開傘麵,從容踏下馬車。
堪堪落地,一身黛色棉布深衣的年輕男子,冒著雨快步迎上。
“子玦,好久不見,彆來無恙啊!”
那深衣男子呲溜一下鑽入柏清玄傘底,打量了他一眼,笑道:“嗯,好像瘦了不少。看來天家沒給子玦提供豐盛的午膳啊!”
說著,便要去摸柏清玄的臉。
一道帶著料峭寒意的目光掃來,那隻手立時凍在半空。
“近來政務繁瑣,與午膳無關。”
柏清玄拂開他的手,聲音清冷,寒徹骨髓。
“對了,”
深衣男子乾笑一聲,撫了撫身上的金腰帶,一臉正經道:“今兒又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上樓再說,有要事相商。”
柏清玄舉著傘往一樓大堂走,傘下那人身形矮他一截,窩在他身側緊步向前。
立在門口的夥計朝二人躬身:“東家,柏公子,還是去二樓的雅間麼?”
“對,”深衣男子乾脆道,“快去準備茶樓裡最好的碧螺春來,我要與子玦對飲暢談。”
“金兄,”
柏清玄收起油紙傘,對他道:“今日我們不飲綠茶,換我帶來的普洱如何?”
“當然沒問題,”深衣男子爽朗一笑,問道:“對了,那普洱是貢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