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清玄在杏花樓買了兩包時下最受坊間百姓喜愛的茯苓白玉糕和桃花玉釀糕,才徐徐來至茗香閣。
金弈輝早在清輝雅間候他多時了,見他拎著兩個油紙包進來,不覺訝異道:“子玦,你人來就好,帶這些吃食做什麼?”
“慰勞你一下,”柏清玄一麵說著,一麵屈膝坐至蒲團上,淡聲道:“之前你為我查京郊賣田一事,今日特來致謝。”
“哦?”金弈輝麵上一動,探頭盯著那兩個油紙包,“你買了甚好吃的犒勞我?事先聲明哦,甜的我可不吃。”
柏清玄聞言眸底一凜,冷冷道:“我送的你也不吃?”
“打小就不愛吃甜食,”
金弈輝眉毛抽動一下,一雙賊精的眼睛看著他解開麻繩,揭開油紙包,露出一團團玉白粉嫩的糕點。
“怎麼,你想糾正我?”
“我知你愛吃山珍海味,對這些下裡巴人的東西不感興趣。”
柏清玄撚起一枚糕點,麵上淺笑道:“但餐餐肥甘厚膩也不好,偶爾還需食些粗茶淡飯調劑腸胃。”
說著,他便將那枚糕點遞至金弈輝麵前。
金弈輝睥著他指間那團粉嫩的糕點,鼻底微微翕動一下:“我娘都沒這麼管過我,子玦你可是頭一人。”
說著,他便伸嘴要去咬那團糕點,柏清玄趁勢一把塞入他口中。
“唔嗯……”
金弈輝來不及反應,被那團糕點噎住了喉嚨,差點喘不上氣來。
“喝口茶壓一壓吧!”
柏清玄倒了一杯清茶,還未伸手便被他奪了過去。
金弈輝滿麵通紅,一口悶乾茶水,稍稍緩過氣來:“子玦,你想謀殺親夫麼?喂狗都比你溫柔好吧!這禮物不作數,趕明兒你得再帶好吃的來!”
柏清玄不語,隻麵上笑了笑。
須臾,金弈輝問道:“聽說你在各個州府加開新科舉考試,這事能成麼?”
“不能成也得成。”柏清玄說得篤定,“勳貴也好,世家也好,若不想辦法把他們趕出朝廷,信朝的痼疾將永遠得不到根治。”
“子玦,你之前嚴查考課,接著又推行黃冊,如今再來一個新科舉,”金弈輝咽了口唾沫,慎重道:“我怕你這樣下去會受他們排擠,到時候恐有血光之災。”
“那又如何!”柏清玄眸底噙著怒意,正色道:“威北將軍都為此犧牲了,邊城五萬將士魂消北境,無數百姓失去土地背井離鄉,難道要棄他們的冤屈於不顧就此打住麼?”
“子玦……”
金弈輝看著他,欲言又止。
“我不能,天下也不許我半途而廢。金兄,我不怕死,唯懼此生有誌難抒!”
柏清玄說完,自己悶乾了一杯清茶。
香爐裡煙氣幽幽浮浮,夏日燥熱的空氣於此間寧寂。